战火风沙磨砺成老树皮的脸,
紧贴着老拐杖温柔又深刻的线。
细数身下树墩的年轮一圈圈,
总喜欢在暖和的时候回想当年。
想着年轻时前辈老卒教的活命门道,
想着第一次持弩上阵时杀得红眼了;
想着敌军铁骑踏地时杀声喊声咆哮,
想着最后一场决战时王妃缟素白袍。
当年的愣头青成了说书人口中的传说,
惊堂木空响真正上过战场的又有几个。
刀剑无眼我这一身纵横的伤都是假的?
多少拼尽最后一口气的老卒都白死了?
一间漏过风漏过雨的老茅屋,
吃得下睡得着有酒喝就算舒服。
厮杀无数到老还要麻烦官府,
咱就是一个没死成的北凉老卒。
马革裹尸不懂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
到如今活了一把年岁怎么算都不亏。
还是担心那天一觉睡去没人抬棺椁,
从心所欲人老年岁大碎嘴整天胡扯。
昔日的番号威名渐去鱼鼓声响在耳侧,
当年的六百铁甲也成了小兵口中传说。
往日军中兄弟从上到下哪个曾分你我,
兄弟都在九泉之下我也是真的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