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序幕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 张楚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大家应该相互微笑
搂搂抱抱这样就好
我喜欢鲜花
城市里应该有鲜花
即使被人摘掉
鲜花也应该长出来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大家应该相互交好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生命象鲜花一样绽开
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
没有选择
我们必须恋爱
鲜花的爱情是随风飘散
随风飘散随风飘散
他们并不寻找并不依靠
非常地骄傲
孤独的人他们想象
鲜花一样美丽
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
可耻的人他们反对生命反对无聊
为了美丽在风中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
在故事开始前，我想要先给所有人介绍一些重要的和不重要的，故事很长，也许只有耐心的人才能看到最后的风景。
这个世界存在很多种性格的人，有的人外向，擅长进攻；有的人内敛，擅长防守；有的人拥有“两颗心”，攻防兼备，注定生来矛盾。程一夫是最后者，他和身边熟悉的，不熟悉的，只要机会合适都会聊很多。会用他们熟悉的世界观语言交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正常人”，拥有和他们一样的想法。可更多时候，他喜欢安静，他总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会看书，会听歌，会发呆看风扇一圈一圈的转着，会想象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然后用文字记下。其实他并不和大多数人一样，他对很多事物的想法稀奇古怪，幼稚天真，他拥有很多幻想都只为自己所知，所以偶尔很多人看见他的另外一面时都充满惊讶和不解，他在孤独的边缘来回徘徊。
我们常在讨论孤独，思考孤独，可总是很难用一个词语或者句子来给它做出准确定义，有的人排斥它，有的人痴迷于它。生活中的它常被用来描述一个人是否合群，起初程一夫也和大家一样认为它是贬义词，所以他一直很害怕别人说他孤独。不过最近他开始发现孤独只不过是一个形容词，就像形容有的人漂亮，有的人不漂亮那样，只是大多数人都喜欢漂亮罢了。所以他很喜欢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首歌，里面的歌词让他沉沦，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在音符间跳动。
早先年的程一夫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总希望做的让所有人满意，让他们会为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在心里。可渐渐的，他发现不论他怎么做，总有一批人会表达对他的不满。起初这让他很是苦恼和不解。当他意气风发，四处交际，和无数人乐观交谈时他总能听见有人说他不知天高地厚，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近几年他读了一些书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也认为自己原来的做法不对，所以现在的他总是谦虚待人，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不断地学习，进步，可这时他又听见很多人说他虚伪，待人不真诚。不过这次他只是笑笑而已，因为他逐渐明白人是最没有共情的高级动物，他们只会根据自己的世界去衡量打度别人，何为错何为对他们心中早已下了定义，怎么会被自己改变。现在他也就不做那无谓的徒劳麻烦自己了。现在的他仿佛是蜗牛，只想慢慢，慢慢的朝着一个目标走着，偶尔会停下，会回头，会倒退，但在时间流向生命尽头前，前进只会是主旋律。
连绵的阴雨总会让人充满懈怠和郁闷，天空的冷色灰仿佛会传染，让目色所到之处也成了它的样子。冷掉的空气总是充满难受的吸入肺腔，学校医务室的门口又多了几个拜访的同学。近些天程一夫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多，宿舍腐烂的气息不断逼迫他进行逃离。他能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执着于游戏和队友开骂交流且乐此不疲，但是他无法明白这样的人生于他有何意义。从初中开始，程一夫的梦想就是环游世界，他想看尽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意义，死去时才不会留下遗憾，这是他的执念。可我们大多数人都明白，理想和现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生活永远不会按照我们的想象进行下去。程一夫的母亲十几年如一日的培养他，希望他可以考上大学。他在懵懂时期一直将大学作为自己的人生首要目标，可茫然期的躁动让他和自己的理想院校失之交臂，现在的他终于明白读完大学后的自己才是要开启崭新的属于自己的人生。现在他一直都在尽其所能的做着准备。读书和锻炼，这都是未来理想路上必不可少的工具。他不能做一个一无所知，没有自己想法，走马观花的看客；也不能做一个体弱多病，半途而废的书生。
他总会在傍晚找到一个空教室，拿出自己在二手网站买到的书阅读。现在的他不想也没有能力对身边的事去评论和发表意见，但是他觉得自己得明白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正的事实是什么。他不想总是从他人嘴里听到一些事的孰是孰非，他想自己去发现，理解，然后再判断。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消失不见，越来越有一种错觉让他觉得自己一天的二十四小时不太够用，可他依旧想要慢慢的来做这些事。周围的一切都在赶，赶着百分百的去完成任务然后进行下一项，可下一项永远不会停止，那又何必着急。通常两个小时只会看十几页且懵懵懂懂，但他还是明白了一些东西，而且像这种艰涩的读物一般都是越读到最后体会越深，所以他也不是那么焦急。时间不早了，他就简单收拾后戴上耳机离开教室，音乐会把刚才的所有想法全部掩盖，走出教学楼后的冷风总是似有似无的钻进胸膛，拉链不自觉被他提到尽头，只一首歌的时间就回到了宿舍。
九点十分，像往常一样换好跑步的鞋子和衣服他就又出发了。刚开始程一夫跑步是因为他认为跑步是最节省时间和高效的锻炼方法，慢慢跑多了，他竟然也发现跑步和打球一样，存在着某种独特的魅力。为了跑步不受其他干扰，他买了一块宜准的跑步表，这样就可以不带手机，专心于跑步，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样跑步时就不会因为被人联系而被迫中断。手表和GPS连接好后他就慢慢启动，摇摇晃晃的边热身边向操场进发。夏天他喜欢在校园的马路上跑步，可天气渐凉后他就不得不去操场，热身后把外层的衣物放在看台上。冷风快速有力的搜刮程一夫的脸，手臂开始习惯性的摆动，双脚在大腿的带动下向前迈动，脚掌向后蹬动又给身体向前的力量。就这样，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周而复始的做着相同的动作，只需要眼睛注意路面就可以一直向前。身体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急促，不得不嘴巴开始吸气和呼气，有节奏地肺部和四肢相互呼应。这时脑子里似乎什么都装不下，什么都没办法去思考，只知道向前，向前。在操场的最外圈一圈又一圈的跑着，衣服逐渐被汗水湿透，眼镜都滑的挂不到脸上时他会取下眼镜，全力冲刺，直到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就停下，让窒息感不断地充斥在自己的每一寸细胞内。带上眼镜，穿上外套，慢慢的再走一圈，让呼吸平复，找个空地进行拉伸后就慢悠悠的朝宿舍晃去。然后洗澡，和舍友进行日常任务之一——交流后就这样结束了一天。
这就是程一夫，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普通生活。如果没有一星期前的那次偶然事件，也许他会在毕业后一直追求自己的梦想或者屈服于家庭和社会的压力找一份工作，就这样“普通”到死去。可那次事件过后，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被命运带到了分岔路口，一条路通向死亡，一条路通向未知。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自己，但他们所说的一切却让他很难拒绝，甚至内心的原始冲动让自己去配合他们，即使不配合面临的是死亡。他也明白自己是被利用的那个，但是他总感觉自己一旦选择了那条路，未来会很长，长到他怎么都无法走到尽头。只要有时间，就会有未知，有未知就会有意外，自己还有机会，起码以后会有。
早晨八点程一夫才堪堪醒来，自从答应他们后他发现自己就很少做那个缠绕自己十几年的奇怪的“梦”了，总是可以一觉睡到快上课。室友在催他，他让他们先走，互相完成“任务”后都安心了不少。他悠悠的起床洗漱，回来收拾东西后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他才走出宿舍。买了面包后他就去了教室坐在最后一排开始做自己的事——最近买了《资本论》来读。他本科选择了身边所有人认为最具有就业前景的计算机专业，可大一结束时他给自己的结论就是对它完全不感兴趣，而其他的专业在他看来都和计算机没有什么分别，他的兴趣专业都在文科，但当时的他已经不可能退回两年去重新开始，这对所有人都不现实。最近有了那件事后他也更加有理由不必在意自己未来的学业，因为不久后他将开启另一个“人生”，也许几周后，也许明天，他们只对自己说日子不远了。
上课永远都是你在认真听时觉得它过的好快，不想听它时觉得怎会如此漫长。结束了早上的一节课后，程一夫就一如既往悄悄的去寻找空教室，虽然他不在乎舍友们的“夸赞”话语，但还是想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在路上用学校提供的热水泡了一杯速溶咖啡，他喜欢咖啡，咖啡苦涩后带着的香气总会让他觉得温暖。很快找到一个教室,空无一人的地方总是带着冷瑟。打开书后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现在的自己毫无关系，那是每一个作者构筑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所有人在进入时都会成为了一个观光者。
没有一丝征兆，程一夫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一股电流闪过，又是那种难以描述的的感觉，他知道，他们又来了。
“准备好了吗？零零一。”尖锐的如同电流兹拉的声音出现在程一夫脑海中。
“要，要开始了吗？”他结巴的问道。
“是的，今晚十二点你就会进去。”
“这么快，那现在的‘我’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们会安排‘另一个你’按照原本的轨道继续生活下去，你还是‘你’。”没有一丝丝情感融入其中，只是僵硬的一字一字表述在给程一夫。
“能不能再等几天？我还……”程一夫尝试商量一下。
“不能!”毫不犹豫的打断。
“好吧。”虽然程一夫听不出任何严厉的语气，但他却感觉到是那么不容置疑，再次要求的勇气顿时被击溃。目前为止他们所有的一切对于程一夫而言都太过不可思议了，太多东西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而且他们是那么强大，让他生不起一丝抵抗之心，他也明白机会只有一次，自己没有退路可言。
又是电流般的刺麻闪过程一夫的脑海，他知道他们已经离去。他的手心已经出满细汗，即使他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不那么慌张。
“今晚就要去了吗？唉，只能这样吗？反抗？不不不，那肯定是行不通的。”他想起上次他们的可怕就打消了所有反抗的念头。还是想点别的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那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果然，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心里不那么踏实。”他边自言自语边把窗子打开，风一下涌入，吹散了刚才全身的躁动。他已经看不进去了书，今晚的事和那个全新且未知的生活已经把他的思绪牢牢占据。
他收拾好书包回宿舍，想和舍友再见最后一面，即使这几年大家的关系都只是停留在表面。回到宿舍却发现他们都没在，他拿起手机给父母打了很久的电话后把手机中留存的二十年的记忆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感到伤心，只是觉得有必要给自己保留一点记忆。最后，他在犹豫，要不要再见她最后一面，虽然他知道她肯定不想再见到自己。犹豫着，还是给她发了微信消息：“有时间出来聊一聊吗？”
“没有。”两个字跟随着就发了过来。
“好吧，以后照顾好自己。”
“你怎么了？”
“没事。”
“以后别给我发消息了。”
“嗯。”
关掉手机，他坐在座位上久久不想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已经被黑色包围，可他依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灯被室友突然打开，“WC，你一个人在宿舍怎么不开灯呀，吓死我了。”室友捂着胸口对他说道。
“省电。”
室友似乎已经习惯他的种种离谱操作，也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今晚操场有演唱会，老王，牛神已经去了，我回来拿个入场券，你去不？我这还有一张。”室友边从柜子里拿出充电宝边对他他说道。
“你们去吧，我今天有点事。”
“行。”室友也没有过多客气就关上门快步走了。
又是他的世界。他的眼睛突然充满光芒，长时间的思考让他的自信终于又回来了一点。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来到10的位置，他知道他们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在宿舍门关之前就会回来。打开手机，在宿舍QQ群里发出消息：“兄弟们，我出去一下，今晚的查寝靠你们了。拜托拜托[表情]”
外套被他一把抓起穿上，快步离开了宿舍。离开校园的路上看到同学们多姿多彩，丰富各异的生活，他顿时有些迷茫，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可他还有选择吗？握紧拳头，他顿时不想再去多想，只是低头赶着路。一个半小时后终于来到他们告诉自己的地方。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他突然抬头看向天空，才发现今天的月亮圆的好满，怪不得来到路上没有往常出门那么黑。
电流闪过脑海，他知道时间到了。
“准备好了吗？”
“嗯。”他握紧发汗的双手答道。
“那就开始吧。“
程一夫能够感觉到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突然只是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意识，没有任何预兆，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没有底的洞，不停的下坠，却永远到不了尽头。
大野地里，一个人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孤单。空气中突然闪过一团光后，漫天就只剩下一排排野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不知名的小虫子发出吱吱的响声让今夜格外漫长。
……
第二天程一夫还是在快上课时醒来，他揉了揉眼睛，露出了会心地微笑。
“终于周五了，明天休息半天再去自习吧。”
“嗯？我怎么睡在野地里了？”他看向四周惊讶的自言自语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