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小的时候,总是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父母相爱,家庭和睦,幸福感爆棚,大概觉得没有谁比我幸福了。
五岁的时候,开始慢慢有了些许零碎的记忆。那个时候啊,我总是爱跟着在小河口摆渡的爷爷在船上玩,也经常看到河边小卖部的阿姨们在一起打牌。
有一天,我看见母亲也坐在了牌桌前那一把矮矮的椅子上,这一坐啊,就是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母亲每天早出晚归甚至不归的打牌,家里的家务和琐碎就全部落到了我和父亲身上。从那天开始,家里的争吵,打骂声再也没有断过,记不得因为父母吵架自己偷偷哭过多少回,掉过多少泪。
我觉得我的生活从那天开始就变得糟透了,我再也不是自己心中那个超幸福的小公主了,我什么都不是了,再也没有一个温暖的家了。我想我以后一定不要结婚,也不要生小孩,因为觉得会不幸福。
我开始羡慕邻居家的小姐姐,每天放学回家都能够吃上母亲准备的热腾腾的饭菜,家里一派祥和。不像我一回家只能面对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烟火气儿的墙壁。这一羡慕,就让我羡慕了十多年,羡慕了一整个青春。而我,在母亲坐上牌桌后的十多年里没有吃过一次母亲做的午饭。
母亲是个十分强势的人,而父亲是个勤勤恳恳赚钱养家的老实人,尽管感情不和,但在学习上,两个人的态度还是一致的,对我的学习十分严格。打小我就知道,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是不配拥有父母亲的爱的。从小到大因为学习成绩稍微有些许偏差也挨过不少打骂,母亲从来不问缘由,而父亲也不会。后来啊,一到考试我就十分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招来一顿打骂。印象中,父母从来没有肯定过我,而那时小小年纪的我,除了学习,不敢做任何无关于学习的事情,也不敢提任何无关学习的要求,我害怕母亲劈头盖脸的骂和打。
后来啊,长大了,在离家千里的地方上大学,可怎么也拜托不了来自父母的压力。临近毕业,无法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没有办法为自己做任何与他们期望相反的决定。他们就像一座无形的山一样,一直压在我身上,压的我喘不过来气。
你一定想问你怎么不反抗呢?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父母那一副大义凛然为你好的样子,和远离他们期望值后一声声的指责和唾骂。父母亲的每一句责骂都会极尽所能的用上所有不知感恩的话语,我知道,他们需要我满足他们的预期来作为感谢,来满足作为父母的成就感和操控感。
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好好跟父母聊过天了,尝试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而我也因此带上了“死不听话”的高帽子。二十多年了,我也早已从当年一无所知,战战兢兢生活着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不知何为家庭温情的成年人。
成年后,母亲依旧强势到不讲任何道理,而父亲也越来越向母亲靠拢,只是父亲和母亲依旧喜欢争吵,打骂。而我,种种行为都会受到母亲的指责,她总是说我一点都不像个大人,还像个孩子,总是拿着她自以为的成年人的行为方式来要求我,却从来没有给过我作为一个成年人的选择和权利。
我越来越不喜欢回家了,不愿面对那个一年四季脏兮兮的家和蛮不讲理的父母,也越来越不喜欢和父母交流了,压抑感和窒息感让我觉得很难受。二十三岁,打算出去旅游在他们眼里也只能算是浪费金钱,不务正业,偶尔也会据理力争,但也只是他们口中的歪道理,一文不值。
偶尔也会想,当初为什么要送我去远方读书,待我想要一头扎进远方城市的霓虹,去张开双手拥抱我爱的人的时候告诉我外面的世界都是骗人的。
我想,假如我不曾来过这世界,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我想,假如我不曾认识过那一两个字,会不会就能当好父母眼中的乖乖女了。
我想,假如我不曾见过远方城市的华灯初上,会不会一直矢志不渝的深爱着养育我的这一方水土。
我想,假如我不曾张开双手拥抱我爱的人,会不会就随便找个父母心仪的人嫁了。
我想,假如有假如,我会不会快乐一些……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让窒息和压抑像毒药一样一点一点的啃噬着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