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榴莲酥叫做"开口笑",我很是喜欢。有一类学生,有一类女学生,有一类女性小学生叫做"开口跪",我很是头疼...
一名老师,尤其是一名小学老师,向来应该是极不喜欢学生迟到的…于我,然而不然。我讨厌学生迟到,更痛恨自己迟到。
虽说是这暑期开班的第一天,但并非我的第一天,所以没有什么特别,一如既往的起床时间,一如既往的早餐,一如既往的行车路线…如果非要我说点儿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瑞联路西站到万家湾站那段高架桥的车况了,真的是跟平日不一样的堵!按照原定安排,这个时候,我本应美美出现在课堂上,自信且老道地跟学生及其家长讲述本期课程目标,安排,嚣张且含蓄地夸赞我的课堂特色,理念,霸气且温柔地提出对家乡的配合要求,然而实况是我在车上反复看着手机上被我调快了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分钟的时间干着急,表面平静却内心忐忑到快要燃起来。终于,最害怕听见的声音还是来了——王老师的询问,那一刻,握在手里的手机绝对是一颗拉了环的手榴弹,只想用尽全身力气朝窗外抛向天际!
幻灭,上课铃响12分钟后,我以不同于预先设计的形象出现在课堂上,脑子里除了因奔跑和等不及电梯而狂爬六层楼产生的乳酸,别无他物。
开心,尽管呼吸急促,眼前光景有些微微泛黑,但我还是迅速发现班上多了两位新的“金主”。
担心,感觉异样的我定了定神,匀了匀气,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和尚班”上来了两位女施主,我可能要失宠了。
淡定,即使是假的,也要强撑到家长离席,毕竟,作为一个“专业演员”,噢,不,专业教师,hold住全场是你走进教室那一秒起绝不能放下的“偶像包袱”!
最后,凭借专业扎实的素养和厚脸皮还原了剧本80%左右的戏。
如果说有一种榴莲酥叫做“开口笑”的话,那么一定有一类学生,一类女学生,一类女性小学生叫做“开口跪”。至今想起我都感觉发冷。什么“撒娇女人最好命”,不好意思,在我这里行不通。原谅我跟我的直男学生不懂审美,用毕生绝学践行着“撒娇女生最欠怼”!
姝娴,多么文静温婉的名字呀。有着这样名字的女孩子,想必她的父母一定是希望她有着幽兰淡菊一般恬淡不俗的气质,最好再添上几许如樱的甜美,谁料用力过猛,甜过了头,于是甜"腻"了,甜"齁"了。本来可以加分圈粉的软萌小奶音从她的嗓子眼儿里发出来却"嗲"得让我想下跪求饶,分明是一种妥妥的生化武器呀!再配上她各种娇滴滴的小表情,我吓得不敢睁眼,心中默念三遍"非礼勿视"以求镇定,那一刻我明白一个道理,自然不可怕,而做作其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然的做作!因为它油然而生,因为它无懈可击,更因为它防不胜防。
按理来说,像姝娴这样"高甜"的小女生,大女生,甚至是老女人我也都遇到过,可是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教的学生,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除去两年前初出茅庐时带过的两个女学生,其他的全是清一色的小兔崽子,两年后的今天,在这个酷暑难消的夏季,当我的课堂上突然出现了两张跟"可爱"一点儿不沾边的小女孩的脸蛋儿时,我的内心多少是有些惶恐和不安的。不是我以貌取人,也并非我性别歧视,而是嗲到极致的姝娴实在让我怀疑自己可能有"乳糖不耐症"...
姝娴应该是"可爱"的吧,因为她的文具袋里有各种"可爱"的笔,有棒棒糖笔,有胡萝卜笔,有草莓橡皮擦,还有小兔子卷笔刀…说实话,当她拿起卷笔刀很开心地用她那娇嗔的语气告诉我说"莫老师,给你看我的小兔兔卷笔刀"的时候,我的心情跟当年看"撒娇女人最好命"这部电影中隋棠哭着对晓明哥说"怎么可以吃兔兔,兔兔这么可爱!"那个镜头时的心情是一样儿一样儿的,不同的是流泪的不是她,而是我,我心里流着泪呐喊到"怎么可以把卷笔刀做成兔兔形状,兔兔那么可爱!啊啊啊啊啊…"
如果让我把姝娴的嗲做一个满级为10的程度等级划分的话,那么以上讲到的嗲度根本不入级!下面我讲一个"一级症状",这种症状表现为"不知我是谁"。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在姝娴小公举的语言表达世界中,"我"不是"我",那"我"是谁呢?"我"是"人家"。姝娴回答问题时不会激动地跟普通熊孩子一样大声嚷嚷着"我知道!我知道!"而是甜腻腻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句"人家知道噢!"问听写的时候,遇到不会写的字词,姝娴会对着我眨巴眨巴她的单眼皮小眼睛,嗲嗲地说到"哎呀,人家不会写这个字耶。怎么办啦"当我写板书过快,她来不及做笔记时,会抗议到"老师慢一点啦,人家写字慢"...有谁知道当时的我多么想捧着她黝黑黝黑的瓜子脸声泪俱下地哀求她说"娴娴,你好好说话,人家心里承受能力差啊!"但是我忍住了,而是用性冷淡风的温柔语气问了姝娴一个问题,"姝娴,你是哪里人呀?"答案是"成都温江人。"
二级症状,"病态胆小"。胆小对多数女生来说其实是很正常和普遍的,例如我,就很胆小,从来不听鬼故事,不看恐怖片。然而姝娴的胆小,臣妾是真的不!理!解!啊!讲个课堂小插曲吧,上课时讲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典故时,班上的考生,典型直男的小曹江(其实他叫曹江世达,真的不想吐槽现在的父母为了给孩子取一个所谓的高逼格名字而硬掰的本领了)思维跳跃到了之前我让他们看的法布尔的昆虫记那本书的内容,准备开始讲红蚁,谁知才刚刚说出"红蚁"两个字,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姝娴两只手捂住耳朵,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叫道"啊,不要说了,人家不要听鬼故事,好可怕,好恶心噢!"我想我永远忘不了曹江当时那一脸不可描述的神情和我内心满满不可描述的悲伤…只是,在我的词典里,"鬼故事"这个字又多了一项注释义----红蚁。
三级症状,"信手拈来的表演欲"。姝娴写字到一半时,钢笔没墨水儿了,于是她问我怎么办,我让她换一支笔,她问我可以换铅笔吗?我自然是回答"都可以,随便你"。然后"姝娴小剧场"开始了,只见姝娴情感饱满地拿起一支棒棒糖铅笔,眉头微蹙,自言自语到"小铅笔呀,小铅笔,你多么可爱呀,我爱死你啦,人家怎么舍得用你呢?"在一旁看着对一支铅笔表白的她,已经蒙圈到天旋地转的程度了,但还没完,她放下棒棒糖笔,又拿起胡萝卜笔,把笔高高举起,正当我担心她会不会是要变身的吧啦啦小魔仙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对着曹江说"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吃胡萝卜!"曹江一脸尴尬,然后不解风情地说到"好,有本事你给我吃下去,谁不吃谁傻逼!"本着教师教书育人的本职,我自然是批评了曹江,怎么能在我的语文课堂上用"傻逼"这种不文明的词汇呢,为了作出严肃的模样,我差点儿憋出内伤。我想以后我有儿子的话,我一定会教育他怜香惜玉,尤其是对这种脑残少女,一定要富有同情心地回答说"别,胡萝卜这么可爱,还是留给小兔兔吃吧…"不过,要是哪天他给我带回来这样一个儿媳妇儿,我一定会跟他同归于尽!
四级症状,无病呻吟。下课时候,我让学生们都出去活动活动,才过一两分钟,姝娴突然跑过来,一脸痛苦地捂着她的右手小手指,然后楚楚可怜地说"莫老师,人家受伤了,好痛噢!"要知道,老师是最怕学生在学校里受伤的了,当时我的心跳,血压,肾上腺素立刻飙升,心想"哎哟喂,我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着急地询问她"哪儿受伤了?流血了吗?哪里痛?怎么受伤的?"结果她不紧不慢地嗲道"人家刚才摆手的时候,小手指的指甲不小心碰到墙壁了。"听完后,我长吁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然后对她说"哦,这样的呀,来,让老师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结果画风突转,她突然一脸娇羞地把手背到背后,然后一个轻快的360度花漾转圈,俏皮地说了一句"人家不要给你看,你来追我呀!"然后娇媚地跑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讲台上思考人生不易的哲学问题。
一天下来,我有种"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晕眩感,不知是太热还是太...
仅一天,姝娴就带给我太多太多,我真的好怕好怕,好怕我承受不起,好怕我无能为力。我相信,姝娴还有更大的潜力,她一定还会带给我更多惊喜,而我,不能怯弱,不能畏惧。纵然她每次犯病时,我都在脑海中幻想同样的一幕:我恶毒而不失礼貌地对她大声说到"Out! Please!",并且送她一脸加了一勺甜美微笑的严肃表情。
最后我只想给自己一个鼓励:作为她的老师,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