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老人像树桩,沧桑刻印在她的脸上。遇见老人,是我天大的幸运,是天大的礼物。

和老人一待就是十几年。初来到这个世界,只知觉这位有点微胖、慈祥长在脸上的老人叫“奶奶”,她性情火爆、一点就燃,是个绝对的急性子,巴不得时间快点过去。老人年轻时遭受过巨大的打击,没有人能承受,我想。从那时以后,她就恨不得用极短的时间做完所有的事情,然后就呆呆地坐在躺椅上。


九年以前,老人又从老家回来,正巧赶上大雨,天天都盯着天空,日日夜夜念叨着,恨死了这种天气。那日我照旧出门上学,觉着天空万里无云,不会下雨,哼着歌跟着同学缓步走,正到半途,只感觉天气凉快了点,也没有了阳光,就"哗“地开始下大雨,我们又得龟缩在茂密的树冠下,祈求大雨变小点,好让我们上学去。雨却越下越大,我的同学贴着耳朵朝我大吼,我依然听不出来。


然而,雨中忽然奔来一个巨大的身影,撑着大伞,头不断地打量周围,喘着粗气却时不时地喊到”小老三!你人在哪儿呢?”我认出是老人,急忙朝老人跑去,要拿老人手中另外一把伞,老人居然挥了挥手。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又被老人推了把,“我给我孙子送的伞!谁也别挡道!还想抢伞?看我不……“老人话音一断,才认出我来,赶紧把那把紧抓着的伞用力推给我,紧皱着眉头,又大吼到”大笨蛋吗你?知道下雨又不带伞!像你这般呆,也不知道学那么多学问怎么懂的……“


老人目光瞪着我,我也不爽地大叫道”我怎么知道会下雨?我要去上学了!“随即头也不回地撑起伞跑开了。


我可从来不着急下雨误事,性子也较温和,偏偏老人总使我也想大吼大叫,只想坏事快过,骂骂咧咧地想揪着人乱叫。


老人如此怨恨时光之慢,我本该同样如此,只是我们同样期盼的是,却让我不得欢喜起来:时光在老人脸上又转了一圈又一圈,老迈的老人仍然期盼时光逝去,我只想大吼,问她干嘛总是催促这时间变快,可惜的是老人已经太过年迈,耳朵也不灵敏了。与时光对抗的老人也被推到了该好好养老的年龄。


老旧的火车站里,阳光铺路,我提着极其沉重的行李袋,缓缓地跟着老人,“那以后再见面啊!把这几个袋子一同拖过来吧!”老人悠然闲逛,我卖力地跟随老人,不等多久后,我注视着那扛着包袱、走走停停的身影,心中也不禁催促时间流逝,好让老人又能再回来这里。


总念叨着老人,我时常有点急躁,只是时光也叹老人年迈,又缓缓地流淌。我和老人再次见面又不知得拖到何时,我无限地期盼与老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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