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十二月,傍晚一下班,天就黑了。骑车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沉甸甸。
结婚一年,倍受责难。那个尊称他公公的人,一年里五次上门找茬。昨天是周日,他们俩小的终于被逼着搬离婚房,而那俩老的则迫不及待地住了进去。
北风呼呼地刮着,吹得两腮生疼,她的眼眶酸酸的,这一年来的遭遇能说给谁听呢?谁也不能,她只能硬生生地憋在心里。
骑进胡同,停在陌生的家门囗。高大的铁门上冷冰冰一把大铁锁。糟了!昨天搬家又忙又乱,再加上心情不好,没想起配大门的钥匙。
他今早临走时,说晚上要去同事家喝满月酒,会回来很晚。铁将军把门,她进不去呀,眼巴巴地望家兴叹!
回娘家?不行!这一年,遭遇不善良的公婆,百般刁难,鸡蛋里挑骨头,受到的委屈对自己爸妈守口如瓶,总是报喜不报忧,怕他们担心,他们还不知道昨天女儿女婿被逼着搬家呢。
见到爸妈,一肚子委屈的她,肯定会管不住自己的情绪,肯定会伤心地哭,那样爸妈该多难过啊!
天完全黑了,如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家家户户已飘出饭菜的香味。周遭寒气逼人,她瑟瑟发抖,饥肠膔膔,人冷,心更冷!
那时还没有传呼机和手机,家庭座机都少有,人一出去就很难联系到,找不到老公,又不能回娘家,看来去公婆那取钥匙是唯一的办法。
再次返回曾经住过一年的地方,心头无比刺痛。昨天还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到这里来,可是今天不得不来了。
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敲开门。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屋里的人明显一愣。
此刻,他们正在温暖的屋子里进晚餐,菜香弥漫。而一身寒气的她,似乎破坏了这里的温馨,冷漠疏离的公婆,对她这个儿媳形同陌路。
没有人喊她坐下暖和暖和,更没有人问一句:“吃饭了吗?没吃就一起吃吧!”眼前的婆家人只是惊愕于她的到来,放慢了进餐的速度。
尽管室内暖气很足,她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这是怎样无情的人家呀?这就是她的公公婆婆,喊了他们一年爸妈了,却对她这个儿媳如此冷酷,连外人都不如!
屈辱,屈辱,屈辱!她定一定神,强忍失望和悲伤,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颤抖,说明了来意。
“你想要我的钥匙?”公公冷冰冰地开口。
“是的,爸。昨天搬家忙,忘了配大门钥匙,下班回家我进不去。”
“我手里是有一把钥匙,但是我要用,给了你,我要过去了,我咋开门进去?”
听了这话,她的心在狂跳。强压住心头火,“我用完了,明天马上还给您!”
为了能回家,她似乎在乞求人家:“不好意思,麻烦您了,这把钥匙我用完马上还!”
借到钥匙,她着实费了一番囗舌。转身下楼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明白了:在这个奇葩的家庭里,她永远是个外人。
这把带着屈辱的钥匙,为她打开了家中的大门。
上班一天没回家,炉子里的火早已熄灭了。屋里冷得像个冰窖。
钥匙放在茶几上,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讨厌他们的钥匙!
结婚刚一年,公婆手中拿着婚房的钥匙。这对另类的老人,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连门都不知道敲,总是拿着钥匙,不应允许直接开门闯进儿子家。
当儿子的和他们勾通,无济于事。公公理由充分:“这楼房是单位分给我的,我的房子,我想来就来!”
为了躲避他们,小两囗平时早出晚归,一到节假日,也不待在家里,不到天黑不回家,就像躲瘟神一样。
都说父母疼爱孩子,可这对自私的父母开始逼小的和他们换房搬家,不答应就又吵又骂。
更令人气愤的是,一个星期日,公婆趁小两囗不在家,去家俱城挑选家具,全部搬进儿子的婚房!
小两囗晚上一回来,下房里两人的东西被扔在外面。上楼打开房门,饭厅里客厅里摆满了陌生的家具和各种物件。
当父母的做得如此过分!儿子气得一拳砸在墙上!他浑身颤抖,流着泪搂住她:“这是在逼咱俩呀!嫁给我,你太委屈了,要不趁没有孩子,咱俩离婚吧!”
她替他擦去泪,坚定地说:“不离,咱俩一起同甘共苦!”
她知道,从这种原生家庭中长大,他承受了多少痛苦!那对称做父母的两人,对他的伤害会有多大!
说起来真可笑,公公的身份呢?竟然是人民教师!出去在人前是教书育人的师者,在人后却满口脏字,面目狰狞!虚伪得令人作呕!
人常说:“惹不起咱躲得起!”躲?你想躲,躲哪儿去?
看,那把冷冰冰的钥匙不就摆在那吗?有了它,那个老头就会随时闯进来,破坏儿子媳妇的生活。如此奇葩的父母,天下少见!带给孩子更多的是伤痛!
她真从心里讨厌这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