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洪一直相信钱不是万能的,所以他并没有把自身的财富当做一回事。只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像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他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在和他一起挥霍掉他所有的财富之后,仅仅是因为一个名牌包包。就选择了和他分手,因为他是真的再也买不起这些名牌的包包了。
回想起他和女友一起挥霍的日子,现在的他终于认识到钱的重要性。是的,钱不是万能的,钱只是无限的接近万能。如果他有一辈子挥霍不完的钱,那么他喜欢的女朋友就不会离他而去。可是他明白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心灰意冷的柴小洪,带着一身的债务,带着父母对他的期望,硬凭着他那双已经快僵硬的双腿来到了三十五层楼。
这最后的一套房已经抵押,鬼使神差的,他爬上了未装护栏的窗口,那沮丧而灰白的脸对着天空中那炎炎的烈日惨然一笑,随即便纵身跃下。
下坠的速度极快。倒灌的风吹醒了他的大脑。飘过三十层,他不禁问自己。我是不是太傻啦?滑过二十五层,他还在思考,我还有父母需要赡养。他们生我养我,却得不到我的回报。穿过二十层,他张开嘴,想大声的喊叫救命!可是倒灌入嘴的风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柴小洪后悔了,可是天下并没有后悔药可以让他吃。他只能一面无助的祈祷。一面犹如自由落体一般,迅速的越过十五层、十层、八层……
“呯——”在第六层,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炸响。只见一束强烈的火光在整个第六层闪了一下,强光甚至在那一瞬掩去了太阳的光芒。
光芒闪烁之后,响声未息之时,只见六楼的一窗户中猛的飞出一个娇小的人影,这人手中紧紧揪住一床大大的棉被,棉被飘落的尾端依稀可见那隐隐约约闪烁的火光。
六楼这人跳窗并非轻生,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她选择了跳窗逃生。但这是六楼。她拉着一个被子跳出去,不过只是寻求自己的心里的安慰。她深深地知道,这一跳跟待在楼上被活活烧死,都是同样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她还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刻里做出了选择。跳出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被子给她抓住一个角,很快就在空中把它拉成了一条直线。这样的下落方式并未给她降低多少速度,这让她在不断增加的速度之中感到完全的绝望。越是绝望她的手拽的越紧。
柴小洪不禁感叹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在五楼终于追上了,他本能的伸手一抓,拽住了被子最顶上的一角。然后迅速的向着下面那个人影继续追去。
柴小洪的速度要比她快了许多,饶是如此,柴小洪也明显感觉下坠的速度有所减缓,当他们在二楼半相遇时,双方紧紧拽着被子的手都有一种被拉裂一般的疼痛。下坠的二人明显顿了一顿。被子完全张开,在那一瞬间,就像一个打开的降落伞。
楼下宽阔的街道上一阵惊呼,可是他们出了惊呼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来补救。大家都昂着头望着从天而降的两人。
柴小洪的速度明显比跳楼逃生的她要快一点,两人并排的那一瞬并未有任何的持续,随即就变成了被子的另一头被拽在柴小洪手里向着下面直直的坠去。
她显得感觉到自己下落的速度正在迅速降低,随着“碰——”的一声,她只觉得自己猛的停了一下,随即随着被拉直的被子重重砸下。
她只觉得似乎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体上,大脑一阵阵缺氧般的眩晕,一双手被拉疼得好似不在自己的身体上一般。那迷离的双眼终于看到周围的景象。“终于到底了!”她的心中犹如重锤落地,紧紧绷着的弦儿一松,她便失去了知觉。
柴小洪一直都清醒着,从超过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种预感,自己或许捡得回一条命。随着下坠速度快速的减小,他双膝微弯,脊背微弓,努力调整自己下落的姿势,看准停在这楼下那部豪华的轿车车顶狠狠地跺在上面。
尽管速度己经降低了许多,可毕竟他是从那么高的楼层跌落下来的,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明显感觉到五脏六腑在身体里胡乱的倒腾,腿骨断裂的咔嚓之声清晰入耳。更甚者是刚刚向上微微弹起之时,她刚好压在他的身上,让他紧紧憋住的那口气一下就散掉了,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清晰的大脑渐渐地开始变得模糊。
柴小洪模糊的意识里看到了许多形形色色飘浮着的人,他甚至一眼就认出那粉红色微拱的小桥就叫奈何桥。而在桥头的一个一柱亭下,一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人正将一碗一碗的汤递给准备过桥的人。
柴小洪意识虽然模糊,但本能还在。为情所伤的他虽然也被漂亮的女人所惊艳,但还不至于盲从。他接过汤碗,顺手就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弓着腰,看似乞丐般的人,随后向侧方微微一让,以免拦住了后面过桥的人。
那乞丐般的人躬身了接过那个碗,喝了柴小洪递过来的汤,感激的对柴小洪说道:“我来此地这么久,终于喝到了这碗汤,为了感谢你的慷慨,你可以在我这随便选一些东西,以报答我对你施舍的恩情。”
柴小洪这才看见这乞丐般的人衣服上挂坠着一些零零碎碎的黑色石头,并且和这路上散落的黑色石头并没两样。这些石头的重量让这乞丐吃力的一直弯着腰。柴小洪不禁想起了来不及孝敬的父母,不禁叹了囗气,他把这乞丐身上那些重一些的石头不停的移到自己身上,直到那人直起身子才罢手。而他自已则是被这些石头压得直不起身子。
柴小洪想等离开这乞丐的视线之后再把这些石头扔掉,以免辜负了他那感恩的心,伤了这乞丐的自尊,可就在他转身准备过桥时,却被一个身着制服的人拽了回来。那人一脸凶相,对着他怒吼道:“插什么队,你还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才轮得到,赶紧滚回去。”说完也不等他分辨,直接给他来上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柴小洪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疼痛让他不禁呻吟出来。他艰难的睁开眼,望着雪白的墙壁,还有那挂着的吊瓶,虽然他疼痛的不住地呻吟,但是他的心里却是非常的兴奋,因为他终于活过来了。
活着,就意味着希望。已经死过一次的他,最清楚活着的意义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