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人聚,雾散人别

(雾水小话,女生视角)

  我生长在重庆,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山城姑娘,十八岁那一年高考失利,也没了闲情复读再考,听闻父母在外地做生意,自己也想着出门闯荡一番,看看更为广阔的世界,父母倒是不放心我独自出去闯荡,便让我先去他们那体验体验生活,适应一下社会环境。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便去到了那千里之外,父母的身边一一广州。父母开了一家小吃店,坐落在广州的某个小街区,或许是店铺所处的地段略有一些偏僻,白天基本没什么客人,所以白天并不开门迎客。幸得店中食物美味,来过店里的客人必会成为回头客,大家口口相传,我们店在这附近也算略有名声,晚上店中的生意还算蛮好,有时会开到凌晨一两点才关门打烊。我在店中跑堂打杂,同时也学得了一身好厨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在父母店中已经一年半了,想着再呆半年也应该独自出去闯一闯了,心中憧憬着独立自主的生活。

  又是寻常的一天过到了晚上,忙碌到深夜才算空闲,父亲又出去买烟了,留我一人在店里守着,刚倒好一杯水,还没来得及喝,只见一位男生径直向餐桌走去,我望了望他,看着年纪与我相仿,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难以言喻,但在那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即便如此,依然掩盖不住他那疲惫不堪的神情,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微笑着打了声招呼:“这位小哥,想吃点什么?”,听到我的声音,他抬头望了我一眼,我们俩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两三秒后他又躲开我的眼睛向别处望去,问了我一句:“老板,有什么吃的卖啊?”我快步拿来了菜单,轻放在他面前的餐桌上,跟他说道:“你先看,想好吃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说完我就转身离开,走到热水壶旁,继续偷偷打量着他,把刚才倒的那杯水一饮而尽,想着他现在应该也是口中饥渴,便也倒了杯热水,递给了他,“想好了吗?”我轻声问道,他点了点头,“老板,那就来碗炸酱面吧。”

  我转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便熟练的煮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向他餐桌走去。“小哥,你的面来了!”我看他疲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看我端面来,眼中竟露出着些许精光。我把面放在他桌前,转身走去了柜台,只见他先是用筷子挑起数十根面条尝了尝,随后就是一番狼吞虎咽。三四分钟不到,他便喊道:“老板,结账!”我连忙走了过去,如往常一般收钱收碗擦桌子。

  自此以后,他便经常来我这店里吃饭,来的时间也都比较晚,有时生意冷清,他见我空闲也会跟我唠上几句家常。后来我也了解到一些他的基本情况—一籍贯四川,性别男,爱好女。得知他是四川人,我心中也略有一些欣喜,因为四川方言跟重庆方言大部分是相通的,跟他相熟后便也一直用方言交流,在这异乡听着乡音,总是倍感亲切。他这人也蛮有趣味,言语幽默,见多识广,每晚他来吃饭,跟我闲聊几句,说说笑笑,仿佛这日子过得也不算乏味了。

  记得有一次,那晚他便没来。忙碌到深夜,掏出手机看了看,平常这个时间点他就应该来我店里了,可是今晚竟还没来。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总感觉悬着一块石头,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傻姑娘。”我心里有个声音说道。“或许他今天有事要做吧,又或许他今天去别的店家那吃饭去了……”我一个人坐在柜台望着门外不停地喃喃自语。那晚他终究还是没有来,我见生意实在冷清,便也关门打烊了。

  第二天晚上,我远远的便看到他向我这店走来,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丝甜意。他人还未走入店,声先传进来了,“老板,老样子,给我备着!”我听闻,向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入厨房开始忙活。他走进店里找了个座位开始玩手机,我做好食物放在他的桌前,抽来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喂,你昨天怎么没来呀?害得我还等你呢!”语气中满是埋怨,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就像个活脱脱的小怨妇呀,脸色也因尴尬变得微红。他笑了笑,“咋啦,一夜不见,对我甚是想念?”我举起拳头佯装要揍他,说道:“老子是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啦,毕竟跟你相识一场,鬼才想念你!”他咧嘴一笑,做着求饶的样子,“哎呀,我认错,多谢你的关心啦。”正谈笑着,又来了客人,“好啦,你乖乖在这吃东西,记得等会结账就行,我先去忙了。”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那一年的冬至节。我心想跟他相识也小半年啦,也没请过他吃饭,正好趁着冬至节吃饺子的习俗,请他吃顿饺子,也算是应景。冬至节的前一晚,我便提前跟他讲好了,心里期待着冬至节的来临。冬至节这天竟飘起了小雨,寒风阵阵,我心里打起了鼓,心想这天气他会不会不来了,路上行人寥寥,眼看离他平时来的那个时间点越来越近,“轰隆~”天空打起了雷,“哗啦啦~”雨势变得更是猖狂。

  我独坐在店里,心里不知为何莫名有些伤感,便掏出手机打游戏,时不时又向店外望一眼,仿佛期待着那个身影出现。正低头玩得起兴,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老板,来二斤酱牛肉,一壶烧酒。”我心想什么人这么奇怪,脱口答道:“我们这没……”话还没说完,我一眼便看到了他的身影,顿时一喜,“哇,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没想到,你还真来了。”他找了个座位坐了下去,带着微笑:“你请我吃饭,百年难遇,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得啦!你等着吧,我去忙活。”说着我又转身走进了厨房。想着今天冬至节,不如给自己也煮上一碗,这样跟他一同吃,才算略有一些过节的氛围。我一手端着一碗走了出去,“啊~好烫啊”他见状急忙跑来从我手上把碗接了过去,“你的手没烫着吧?”他把碗放在桌上又询问我道,我坐在了他的对面,摇了摇头,“像我这种经常干活的糙手可比不得你那细皮嫩肉。”他笑了笑,“我们彼此彼此,我可不是什么细皮嫩肉,让我看看你手有没有被烫着。”说着还想伸手来拉我的手看。我娇嗔了一声:“干嘛呀,还想耍流氓吗?”他缩回了手,满脸笑意,“不敢不敢。”我埋头夹起了一个饺子吃了起来,抬眼见他还没动筷,呆望着前方不知在想着什么,便提醒道:“还不快吃,愣什么神呀?!”

  吃到一半,只见他又放下了筷子,我正准备问他是不是饺子不合他胃口,还没开口,他先出声了,“喂,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啦。”我停下了筷子,急忙问道:“啊?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就要说离开?”他摇了摇头,愁容满面,“这的工作可能不太适合我,心中深感疲惫,这不也快过年了,我想着早点回去,也免得春运车票难买。”我点了点头,“是啊,早点回去也好,不合适的工作自己做着太苦恼也不值当。”他又笑了笑,“不如你我就饺子代酒,为我饯行?”他举起了碗,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了碗,“好啊,来干一碗!”两个碗轻轻碰了碰,我们相视都哈哈一笑。

  气氛实则真是有着些许悲伤,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般。我们俩沉默了许久,我终是先开口打破了宁静,“明天……明天你还会来吗?”他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应该不会了吧。”我站起身来,走到了店门口,面向着外面的冷风小雨,心里像划开了一道伤口一般,五味杂陈,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雨水也飘了不少到我的脸上。“老板,结账啊!”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转身笑道:“不是说好我请的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啦!”我望着他,见他拿上伞,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店门,在门口又顶着伞回过头对我喊道:“几月相处,江湖有缘再见!”我向他挥了挥手,回道:“雨天路滑,路上小心,有缘再见!”我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我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小声念叨:“愿公子一路顺风,江湖再见怕是没了可能,奴家便就此拜别了!”

离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令人毫无准备,纵然有所准备又能如何,世事变迁,又岂是轻易可改变的。沧海桑田,楼起楼落,只愿故人安好。

公子,不知你如今身在何处,心中可曾思念过奴家半分。

相见不如怀念

(很多朋友说冬至节一般是不会打雷的,我解释一下,这就叫天现奇观嘛✧*。٩(ˊᗜˋ*)و✧*。)

祝你们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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