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的启示

1.

新年期间重新翻看了《白鹿原》,这本书不记得是2001年还是2002年看的,算是我的文学启蒙书,当年只觉得好,却不知好在哪里。十几年下来,别说情节,人名也不记得一个,只记得里面一个人物那直挺挺的腰。

如今再读也算是初读了,作者除了在两性的描写上笔墨过于浓重,我觉得这本书可以算是奇书,多线条多人物,但却能做到语言精准凝炼浑厚,富有美感,每一个人物都被刻画得鲜活生动,他们在特有的时代背景下走向自己必然的命运,故事一气呵成,细细读来,钓叟耕佣,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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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书中,朱先生是我至爱,想必所有看过这本书的人对其无一不是敬仰,因为朱先生是圣人,圣人人人都爱,凡圣人首先一点是深谙福祸相依之理,所以寡欲,而凡人往往知其理却反其道而行,难以自控,表现在物欲上,是多多益善。

凡人和圣人的区别,不是懂得与不懂得的区别,而是去做与不去做的区别。

朱先生多次题词:“学为好人”。一幅给了自己、一幅给了一个逃难的巡抚、还有一幅给了黑娃。朱先生的一生都在认真践行着这四个字,这个死后不用蒙脸纸的圣人,他的为人用黑娃写的挽联“自信平生无愧事,死后才敢对青天。”高度地概括了。

3.

作家余华曾经说过,时间的神奇插满了我们的文学,其实,它也插满了我们的人生。善恶荣辱沉浮爱恨都在时间的神奇里慢慢地转换,黑娃就在书中就充分论证了这一点:“人,的确是可以学好的!”,哪怕你曾经是个土匪。

黑娃是个土匪,却是朱先生最好的学生,也是朱先生最后一个学生,所有的学生是先学习再出去闖荡,黑娃是闖荡过后再来学习,别的学生学习是为了谋求好职业,求取功名,黑娃求学,真正为修身、为学为好人。

朱先生一生治学,教人无数,当他与妻子朱白氏说:“没想到我最好的学生竟是一个土匪”时,该是怎样的心境?

只是,最后黑娃死了,这世界眼盲的人少,心盲的人却多,眼睛盯着别人,心却难以自照,黑娃与其说是被白孝文害死的,倒不如说被这心盲的世道给害了,除了白嘉轩没有人在他落难时说上一句好话,倒都记得了他做下的坏事,这个世界注定容不下有过污点而又真心悔过的好人,如此看来,人生短暂,有些弯路,能不走,一定不要走。

对于黑娃来说,他一生真正的成功就在于他的浪子回头,作者以他的死亡给读者以惋惜以沉痛以觉醒以“学为好人”的决心。试想,如果没有他的浪子回头,他的死反而是大快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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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鹿子霖是个凡人,他有仁义的一面,但也有凡人的弱点,“见到女人就移不开步”便是他致命的缺失。

白嘉轩也是个凡人,他一生都在“做”有仁有义的人,却也逃不脱凡人私欲的一面,做下过不可对人言的一二事,他这一辈子是否活得心安、活得踏实,在夜深人静里,是否可以毫无愧疚地面对苍茫天地,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杆笔直的腰既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耻辱,更是作者的高明。

他注重子女的教育,他用自己一生的正行来教化他的子女,称之为良好的家教。在他与鹿家几十年的明争暗斗中,从小说末尾来看,明着看,好像是白家赢了,鹿子霖疯了死了、鹿子霖的长子鹿兆鹏不知所踪,二儿子鹿兆海战死了,而白家,长子白孝文当上了县长,但是小说也给出了新的线索,鹿家还有一个没有相认的长孙鹿鸣,是一名作家,兆海的媳妇给鹿家抱回了一个孙子,让这个家庭有了新的生机。而白家呢?白孝文虽然当上了县长,但其为人和手段却是那样的卑劣,其长孙更是成了不肖子弟,三子白孝义不会生育,三媳妇生的孩子其实是兔娃的……,白家今后的命运凶吉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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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说一直在向我们揭示着命运的无常,它们有家族的兴衰荣辱和沉浮,有时代背景下个人命运的曲折和跌宕,小说最后又用圣人朱先生一家三代人战乱时期罕见的大团圆来反衬其它两家甚至原上所有家庭的不幸,以此来告诉我们,学为好人,既是为了使自己死后敢于对青天,更是在为子孙后代谋福祉。

想起那一句“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这天数的背后,其实是多少祖德的积累,非人力一时所能改变,这个祖德大概就是我们今天所热衷于讨论的原生家庭吧,祖辈就是我们的起点。

然而,这并不能意味着生活不如意的人们,总要拿原生家庭来说事,以此来逃避自己的责任,积家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是真理,是古老的智慧,但是,所有的善恶其实都是可以从此时此刻开始相互转换的,因为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子子孙孙……。

人世间,我们所能掌控的也只有我们自己的言行举止。子孙的福,既在我们!更在他们自己!

在我看来,《白鹿原》是一部伟大的书籍,“学为好人,正人先正已,争做积善之家,为子孙后代谋福祉”正是这部书的书魂。

年去岁来,愿你我在新的一年里,向朱先生看齐,学为好人!

(此文暂不谈论政治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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