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鱼欲出水

莲花血鸭私人别墅天台对面。

食神伊挚的巨型雕塑上,两个几乎齐高的男子并肩而立,左边的男子一头浅棕色的齐肩长发  ,和着稍长掩眉的碎刘海随风而舞,他身上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衫,领口和袖口都烫了绣金丝,他的神情端庄肃穆,自有一股世家子弟的风范,同样镶金边的单边镜使他身上的气质又高雅了几分。他一面观察着佛跳墙和莲花血鸭的对峙,一面和身旁的人分析着战况。

镜头切换到立于右边的男子。

入目的银白发色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点点光辉,容颜非坚毅亦非绝美,看似平常的五官搭在一起,却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神异,真真地恰似谪仙入凡。这神仙一般的人儿,着装已是不俗。里套素雅的白色衬衣,外面是一身湖墨色的及地缎袍,袍子下摆隽绣着千里江山图,绣工精致,美轮美奂,倘若细看还会发现那山下流水不绝,山顶流云翻叠,竟是幅有灵画卷。

这两个气质非常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空桑大学部的两位学生领袖——会长八仙过海和副会长一品锅。

“阿品,你觉得他们谁会胜?”虽如此问着,八仙却是细细端详手里的几幅画卷,不时拿出毛笔改上几分,显然从来到这里就未曾抬头。

一品锅习惯的用手扶扶眼镜,说道“没有输赢。”

八仙过海听到后只是轻点了下头,仍旧专注于改画。

“会长,既知无输赢何必观之。”一品锅问道。

“如此情形,必有大鱼趁乱出水。”八仙语气淡淡,看着画卷剑眉微皱,似乎无法动笔了。

“这里应添上一滴晨露。”一品锅抬手,指了指八仙手中那副画中含苞欲放的牡丹。

八仙的嘴角微微上翘,竟是舒心的笑了。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提笔,未沾墨汁的笔尖凭空在牡丹花点上一滴晨露,晶莹剔透的露珠,称得牡丹更加娇艳动人。

“阿品,你的画技何时竟要追上我了。”八仙薄唇轻起,原本有些凉薄的神仙容貌,因刚舒心的微笑而稍有了些人气。

“只是恰好想到而已。”一品锅颔首,“会长,大鱼出水必有其虾兵蟹将跟随,我们是不是也多做些准备?”

“也好。”八仙过海将手中的画卷一一卷好,然后一支手弹了弹身上的袍子,就见那有灵的画卷中忽的飞出一只雪白的鹭鸟来。

“主上,白鹭三号愿听差遣。”

“噗。”一品锅没有忍住,八仙会长很仙,也很闲,但他闲的时间几乎都给了大堆珍藏的毛笔,还有作画和书法,至于给自己的宠物起名……他是宁可直接排号也不会多花时间的。

“咳,你且去给高中部龙须酥副会长递封口信。请他来我这一见,还有……别让太极老师发现你的存在。”八仙过海前面说的特别镇定,到了最后一句声音却突然压低了几度。

“噗”一品锅表示他有点扛不住,会长你的神仙高冷范呢?怎么每每提到太极芋泥老师就突然朝下接地气去了。

“……”八仙冷漠神仙脸。

“去吧,记得你主上的话。”一品锅假装没有看见,他上前拍了拍白鹭三号的后颈,白色大鸟扇扇翅膀,收起细长的小红爪,很快就飞走了。

莲花血鸭的别墅天台。

“作为法师,你的防御很厉害。”莲花血鸭喘着气,看着对面张开时空结界的佛跳墙。

“过奖了,莲弟,作为肉盾你也很不错。”佛跳墙的声音总是带着不自觉的绵软,但那里面可是藏着会扎人的针。

“哼,你是在嘲笑我的攻击吗?”莲花血鸭闷闷开口,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难打出像样的暴击,他的枪意里少了一种凌厉。这时候他突然就想起松鼠鳜鱼…如果能领悟到他的暴击法门,他一定会变得更强的!

“这一战,我不会输。”莲花血鸭忽的镇定下来,他渴望血……是那只拥有凌霄一击的松鼠,他自母亲那遗传的嗜血症其实暗藏玄机,那是他母亲临死前亲口告诉他的,只要能吸干某个食魂的血,他就能从中领悟那个食魂的一种秘技。

不过,那样的话被吸血的食魂必死无疑!

“奇怪…”佛跳墙看着自己的弟弟,刚才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可是直觉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他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和他对打的莲花血鸭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了。明明已经浑身是伤,但他的眼神却更加狠厉。

“怎么?你走神了?”莲花血鸭突然摸准了间隙,一枪刺来,佛跳墙的时空结界出现了罕见的裂缝。

“不好。”佛跳墙急忙出手强化结界。

“哈哈哈,晚了!”莲花血鸭反手又是刁钻的一枪,还是同样的角度。

“莲弟,你终于变聪明了。”佛跳墙嘴角露出一条血线,但他却突然放声笑道。

“呵,我们交手多少回,你的套路我岂还看不穿…混蛋,你在笑什么。”莲花血鸭狂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

“自己的弟弟变强了,真好。”佛跳墙依旧在笑,他凝聚真气,竟主动撤销了结界!

“你傻吗,身为法师想跟我正面杠?”莲花血鸭忽然看不懂了,这个一向狡猾的哥哥,居然会干出送到他面前让他揍这种蠢事。

“莲弟,来吧,让哥哥我看看,这些年你都学会了什么。”佛跳墙一个闪身,飞到他跟前,然后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你确定要这样跟我打?”莲花血鸭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真的佛跳墙?还是鱼香肉丝那个神棍变的?可是…这种强大的气场,鱼香肉丝那个菜鸟怎么可能做到。

“不亲自试试,怎么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鸭子服气?”佛跳墙的语气里有挑衅,但却暗藏了难以察觉的温柔。他看着莲花血鸭,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总有一天,我会打倒你的。”年幼的莲花血鸭,身高还不及他的腰侧,但那小小的孩子,眼里却有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坚毅。

“好,大哥等着你。”少年时的他,意气风发。却抵不住一个满身戾气的孩子充满仇恨的眼神。

“我只想,你有天能放下那些上一代的恩怨。”佛跳墙手里的剑轻擦过莲花血鸭的肩膀,绝美的脸上竟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神情。

下一刻,莲花血鸭愣住了,他的长枪,冰冷的枪头直直穿过了佛跳墙的腹部。

佛跳墙脚步虚浮,却没有倒下,他嘴角有更多的血渗了出来,那些血瞬间染红了那身原本一尘不染,干净的淡黄衣衫,但腹部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已顺着刺进去的枪柄构成了徇烂的红莲一朵。

“莲…花…为……为什么……大哥……”血鸭怔怔看着那血莲,眼神中闪烁的红光竟有渐渐平息的征兆,但只是极短的时间,他又开始陷入另一种癫狂,那是对血的依赖。他闻到了佛跳墙身上血的浓郁腥气。然后他一下抽出了刺进佛跳墙身上的长枪。

“噗!莲弟,你的恨,都交由大哥承担。”佛跳墙忽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晃晃。

“给我血……给我!”佛跳墙因为重伤带着喘息的一句话仿佛触动了开关,莲花血鸭扔下枪,如一头暴戾的野兽,直接扑倒了佛跳墙。

“莲弟……大哥,只想救你。”佛跳墙已经没有力气挣开,他跪坐在血泊里,看着莲花血鸭附身一口咬在他本就受伤极重的腹部。

“我要血…血…这血…味道好熟悉……”莲花血鸭忽的抱住了佛跳墙的腰,嘴里早已沾满了佛跳墙的血。那血红的极艳,还带着浑厚的真气。而佛跳墙,仍旧笑着,只是那张绝美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了血色。他很缓慢的抬手,轻柔地抚上莲花血鸭的头顶“莲,他们曾经对你和你母亲所做的,今日就由大哥替他们赎罪。”

空中别墅区的所有刚还在观战的食魂和少主已经全都傻眼了,有被吓着的,也有震惊的。

时间仿佛停滞——

“哇!佛爷!我哭了!”兔叽抱住了身旁的驴打滚。

“兔叽,这样不行,我们快想办法救佛会长啊”驴打滚反应过来后急的一把推开了兔叽。

“哇哇哇……”兔叽被推在地上,哭的更大声了。

“饺子老师,饺子老师!”少主伊妖妖惊恐地在人群里奔走,“你在哪?快点救佛会长啊,他快要死了啊。”

“你们怎么回事,继续下去佛会长会死的。”青团不顾一切地冲向莲花血鸭私人的别墅天台。

“青团,别急!让我去。”虾饺拉住他,抢先一步飞上了天台。

但是他上去以后就发现自己根本接近不了佛跳墙!

“这是……时空结界?!难道……”虾饺看过去。

佛跳墙此时已经虚弱的不行,他附身趴在莲花血鸭背上,下身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一只手抚着莲花血鸭的头,另一只手掌艰难撑在地面上,一道很浅的金色光柱从他的掌中冲天而起,然后在半空四散而下构成了一个只容纳他和莲花血鸭两人的结界!

“会长!”虾饺朝着结界大喊一声,眼睛剧烈酸痛起来,只下刻泪水就完全收不住了。

佛跳墙微微仰起略尖的下巴,看着赶来的,穿着粉红裙子,头上扎着双马尾,现在哭得也像个小女孩的虾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虾饺的眼泪蓦然哭干,他看见了佛跳墙的笑容,明明已经那么狼狈,竟还透着令人窒息的凄美。他突然没来由的感到害怕——为什么结界里的佛会长,梦幻得好似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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