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就活该没有女朋友，嘴笨死了。”
阿文端着水杯，灌下一大口拿铁，那是刚刚的试验品。
“没办法啊，要不咱俩谈谈恋爱，你训练我一下吧。”
我挠了挠后脑勺，撇着阿文看。
“滚滚滚，我对小男生没兴趣。”
阿文色眯眯的看着我，推过来另一杯咖啡。
“把这杯喝了，每次做失败的咖啡都是我替你消耗掉，姐姐好几天晚上睡不着了。”
阿文大我整整二十八个月，今年二十六岁，是哈尔滨人，整天吹嘘自己是某某著名高校的毕业生，虽然没见过毕业证，不过日语和英语都挺好的，每次来了外国客人，前厅部的涛姐都会找她帮忙做翻译。
“麻烦哥，你跟我说说，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是什么样的啊？”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太甜了。
“她呀……”
阿文的眉毛一挑。
“服务生，你过来！”
坐在远处一位客人朝着吧台这边喊。
“小心点，这男的喝多了。”
阿文端着杯子，小声跟我说道。
论社会经验，阿文绝对比我丰富二十年，可离着这么远，这么小声说话至于么。心里想着我已经走到了那位客人的面前。
这是位男性客人，金丝眼镜头发倍儿亮，穿着牛仔裤和深灰色的西服，polo衫扎进了裤子里，皮带扣银光闪闪的。
“这是咖啡吗？怎么一点都不苦。”金丝眼镜男本来扎着的脑袋侧抬起来看着我。
“先生，我们的咖啡师是根据您的要求做的，这款咖啡里有大量的牛奶，您看你喝酒了，牛奶可以帮助您……”
“你瞧不起谁！”
我还没说完，一股温烫的液体就泼了我一头一脸。金丝眼镜男怒不可遏的大喊大叫着。
“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要让他开除你！”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咖啡液，向后退了一步。
“先生对不起，我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
说着就趴在地上，开始收拾杯子和咖啡渍，泼到头上的咖啡顺着头发如注一样滴落在桌子上，擦掉又滴落。
“这位先生，怎么了，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么？”
阿文这时候赶了过来，手里攥着一个托盘，语气不卑不亢。
“这位先生，怎么了，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么？”
大堂经理涛姐闻声也赶了过来，涛姐稳重干练，我心想这下有救了。
“他瞧不起老子，你是领导吗，你给我抽他！”
金丝眼镜男越发的不客气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涛姐苦笑着看了我跟阿文一眼，向后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我们先走。
“你别……哇……”
金丝眼镜男好像是要喊住我，可话没说出来，就吐了一地，浓重的白酒混着未消化食物的恶臭味一下子弥散开来，涛姐往后一撤身，招呼酒店门童过来帮忙。
“诶呀，王秘书啊，你怎么在这里啊，孙主任找你要文件呢。”
两个穿着浅蓝色衬衣的男人赶在门童之前扶起了还在哇哇直吐的金丝眼镜男，其中一个胖乎乎的拽过阿文手里的抹布就给他擦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王秘书最近工作太多，刚才酒桌上主任训了他两句，跟酒劲一冲啊，这是醉了。”
另外一个蓝衬衣一边跟涛姐陪笑，一边跟另一个蓝衬衣一起架着金丝眼镜男走出了咖啡厅。
“赶紧收拾收拾吧，这味儿的，客人还怎么进来。”
涛姐一脸嫌弃的看着我跟阿文，摇了摇头。
我头发的上咖啡已经变得粘稠，用手一抓带下来一撮头发。
阿文找来了工具收拾，又让我去宿舍收拾一下自己，说现在看着像个嬉皮士。
“妈的！”
我一拳垂在浴室的墙面上，莲蓬头哗哗的浇着的头。上班时间没人会来浴室洗澡，我放肆地骂了一句。
回到咖啡厅的时候，阿文已经在吧台擦杯子了，看着我未干的头发，笑着凑了上来，闻了闻。
“挺香的嘛，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啊。”
阿文笑呵呵的看着我。
“谢谢啊，麻烦哥，下午下了班我请你吃饭。”
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进了吧台，拿起一个牙签筒开始摆弄。
“行了行了，你这才上班几天啊，以后这种事情多着呢，别想了，我教你做咖啡。”
阿文把我从操作台边上扒拉开，随手取了一个小杯子，用蒸汽枪打热，放在了咖啡机上。
“这浓缩咖啡是一切的基础，加牛奶就是拿铁，加热水就是美式。”
咔哒咔哒的声音过后，一阵呜呜的声音从咖啡机里传出来，那是咖啡机在自清洁。
“今天我教你做卡布奇诺，就是刚才泼了你一脸的那种咖啡。”
阿文从架子上取下来几个罐子。
“做咖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实什么事情都一样，你得用心才能做好。”
阿文从架子上取下来几个罐子。
“这是曼特宁，这是阿拉比卡，这是蓝钻。”
三小堆豆子被阿文放进了研磨机。
“不同咖啡豆的味道不同，不同的配比可以搭配出不同口味的咖啡。”
研磨机里的陶瓷刀片高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音。
阿文把咖啡粉放入粉盒，压实后放入手柄，拧在在了咖啡机上。
“不同的压力，萃取出来的咖啡也不一样。”
阿文调节着锅炉的旋钮，按下了开关，高温的纯净水开始在压力的作用下，穿透手柄里的咖啡粉，咖啡原液滴落进杯子里。
“汽泡牛奶也是很难的步骤。”
阿文一手托着奶泡杯，顺在蒸汽喷头上，四十五度的角度，蒸汽喷头的一半没入牛奶中，按下开关，高温蒸汽开始在奶泡杯里吹泡泡。
“像这样，把浮在上面一层的粗奶泡刮掉。”
阿文把沾在吧勺上的奶泡甩进水池，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拿着奶泡杯。
“呈这个角度，倒进去就好了。”
带着细腻泡沫的蒸汽牛奶注入浓缩咖啡液中，阿文晃动着奶泡杯拉出一个叶子的图案。
“看，做好了。”
阿文把做好的咖啡递给我。
“牛奶可以中和咖啡的酸苦味道，好的配比会有很好的口感，你看你就像一杯浓缩咖啡，需要一杯气泡牛奶，才能变得香醇。”
阿文开始擦拭咖啡机，清理咖啡手柄。
我端着杯子，内心如高山湖泊一般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