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二零五年,六十六岁的辛弃疾登临京口北固亭写下了那一首著名的《永遇乐》,“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是何等的气魄!可如今“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又是何等的落寞!

而两年之后,他在临终前终于等到传令,这一切晚矣。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这四十三年的时光,白云苍狗。而比起二十三岁的辛弃疾勇猛无畏,于万人之中擒敌,故事也从此开始。
绍兴三十一年,完颜亮率军南侵,山东热血男儿辛弃疾率领两千子弟加入了由耿京领导的起义军,奋起反抗。
后来他奉命联络南宋政权,以合力之势围攻金军。但在返程途中,他得知张安国投敌叛国,并将耿京杀害。血气方刚的辛弃疾怒从心起,亲率五十名骑兵前往捉拿叛贼,以雷霆万钧之势,从五万之众的精兵大营活捉张安国之后,他又千里狂奔至建康,交给南宋朝廷处置。
此战一出,辛弃疾名声大振,他被任命江阴签判,从此进入仕途。他满心盼着带兵收复失地,谁曾想到遭南宋朝廷的猜忌,因为他是归正人的身份,也就是从沦陷区投奔而来的人,只许他当地方官,而不让他带兵作战。英雄一生也只能唱着孤寂晚歌。
几年后,他登建康赏心亭。回望昨日梦想如今成灰,悲愤写下了那一首《水龙吟》“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四十一岁,他调任江西安抚使,建带湖庄园,字号稼轩,自此开始长达二十年的归隐。“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首《丑奴儿》便是在此时所作,尽管休闲度日,但一腔愁绪却无处发泄。

一一八八年冬,陈亮顶风立雪,前往鹅湖与辛弃疾相会,此时他们都是落寞之人,一身抱负,不为所用。陈亮感概作《贺新郎》。“樽酒相逢成二老,却忆去年风雪。新著了、几茎华发。”男儿何用伤别离?

而辛弃疾则写下了那首名扬千古的《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千百年来读此诗句,皆千百情绪!惊的是英雄点兵,叹的是醉里看剑,喜的是功名成就流芳百世。悲的是大梦初醒一切成空。
一二零五年,他登北固亭写下《永遇乐》再次悲叹这一生的境遇,终成绝唱。两年后,他等到了朝廷的诏令,而他已经油尽灯枯。
回望这一生,少年峥嵘,锐不可挡;中年归隐,从此望断天涯;晚年落寞,耗尽毕生。最终还是没有盼望到他梦里的千秋,英雄至此何必英雄!关注我,我是西门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