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见它。
——史铁生
序幕
“阿笙,快让我吃一口你的棒冰,快快快!我热死了渴死了啊啊啊——”光曜伏低身子以降低存在感,扭头对我压低声音说道。
讲台上数学老师右手还握着神棍指点江山,一边写下各种数学符号和一黑板阿拉伯数字。右边的同桌狠狠地拿手肘撞我几次,提醒我那个兼任我们班主任的以严厉著称的数学老师的眼刀已经唰唰地朝我扔了好几把了。而这些我都已无暇顾及。
我转头,看着光曜的眸子清澈闪亮,额前悄悄长长的碎发遮了眼睛,他就时不时晃头把它甩开,眼睛里盛着的光就像捉迷藏一样明明灭灭的俏皮,即使只有两秒,我也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我还有明亮的四方的窗棂。他笑时会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干净而美好。而当时十二岁的我还在努力矜持地思考,我刚刚咬过了,他明明看见了,那他还要吃,我们不就……哎呀~脑子里有个小人羞涩地捂住脸扭捏。
而我最终没有给他。不是因为我不好意思或小气,而是因为,尽管在上课,但身为吃货本质的我他妈在他说之前就已经无视各种困难,把头埋到臂弯里偷偷把凉凉的可乐味棒冰给吃完了……吃完了……
“阿笙!阿笙?阿笙——”我忽然感觉天摇地动,在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中惊醒,睡眼惺忪,努力眯着高度近视的眼睛辨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室友秦筱。她踩着我数次警告她严禁攀登的床梯笑嘻嘻地调戏刚刚从惊吓中醒来的一头乱发的我。我划掉闹钟,不作声地听秦筱在一边不停八卦。
“阿笙,你做春梦啦。光曜是哪个野男人?说!背着我又勾搭到了哪个小婊砸?!”秦筱尖叫着“你不爱我了——”被我从床梯上随手推下去。我回答“没爱过”,从枕边拿起眼镜戴上,下床洗漱,重复着每天一模一样的生活。
“光曜?哦,曾经一个同桌而已。”我一带而过。
“什么同桌能让你做梦都叫他的名字啊?”忽视她狐疑的眼神,我拎着包拉开门去图书馆自习。
哦,对了。我叫乔笙。用比别人多三百多天的沉闷的代价换来了一张二线城市二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很平凡。可以轻易地湮没在这个省会城市匆匆行走的人群里。
已经四年了。你们如今在哪里呢?光曜,周楠。
你们说上帝是不是把时间钟表上那根长针的单位变成了天?他用一根手指轻易地拨动,长针就哗哗转个不停。这样一周期一周期转下来,一切都好像已经物是人非。当初咱们一起在初中校园小树林里栽的已经忘记名字的树都长高了,三棵树昂首挺胸地排排站。
不想那些让人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画面,抛开那些让人感觉有被羞辱和被背叛感的冰冷记忆。我真的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