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爷爷身体不太好,医生看过体检报告最后写了四个字的方子——情志畅达。
说实话,看到这四个字我怔得说不出话,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因为无论在谁看来他都是个幸福的老头,生活条件优渥,老伴漂亮手艺好,儿女孝顺生活得也都不错,孙子们的事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从来都是亲戚朋友羡慕的对象,没想到竟会败在这四个字上。打电话给他,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事,他一副老顽童的样子说,没有,我一点也不生气。把医生的结论告诉他,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哦,有时候是生气。我一面开导他一面惊叹,前人诚不欺我。
前段时间在群里聊天,有个人很奇怪,20出头的年龄一口一个老了,讨论某个热点的时候认定有内幕,聊起爱情一万个不相信,终于在某天不再忍受与我们“同流合污”,留下一番激烈的言辞后,愤然退群。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常人难以承受的打击才成就这样的思维方式,但我觉得,他眼里那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很可怕,一不小心就被吞噬的渣都不剩。
青春期刚开始的时候,正赶上刮非主流的那阵邪风,空间里一大片孤独寂寞的文字,到处是颓废的黑白头像,少年们蹲在墙角掐着烟头思考人生,姑娘们在长长的刘海里窥探小说里残忍的世界,每个人都要孤独,都要悲伤,不仅要逆流成河,最好汇成大海漫成天空,不然就不够酷。现在读起当时写的文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庆幸自己没有那么潮流,骨子里的傻乐呵野蛮生长,不至于心理扭曲生出什么事端来。
前段时间接触过一个姑娘,三十出头的美女看着像十八岁的小姑娘,尿毒症,每周三次准时到医院报道,这些都没有影响她快乐的活着,辞掉了建筑设计师的工作,开始烘培,在朋友圈里引起了一阵抢购风潮,又开始在咖啡厅里教成人绘画,还忙里抽闲地练习画画,打算给身边的朋友每人画幅肖像,用她的话说,用来召唤神龙。朋友圈里依旧是美美的自拍,笑容灿烂。
我十九岁的弟弟跟我抱怨,说这个世界一点也不美好。我想说,你眼里的就是世界。年轻的时候,谁都有过嚣张,长大后谁都经历悲伤,那些不美好的就像是茧子,一层层下来虽没有了当初的柔软细嫩,却毫不影响我们触摸这个世界的温度,还能保护我们不被伤害。世界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有恐怖,有邪恶,有善良,有美好,复杂得像一锅腊八粥,有的人会抱怨太烫,有的人嫌弃豆子腥气,也有人能够慢慢品细细喝,关键在于你看到的是什么。经历幸福却吹毛求疵,坐拥花样年华却满怀黑暗萧瑟,明明欢乐喜悦却非要放任悲伤忧郁,美好就是这样被自己亲手抹杀,但有的人却能在沙漠中发现绿洲,把一盘下脚料做成热气腾腾的珍馐,将美好无限放大。
也许和世界和解便是快乐的不二的法门,愿你能原谅这个世界的不美好,优雅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