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风云录之遗忘的世界


                        第一章

    我, 就是一个东北人。生在东北,长在东北。 吃着东北的大碴粥,啃着东北粘豆包长大。最爱东北的杀猪菜和猪肉炖粉条,还有小鸡炖蘑菇。渴了就来一瓢,长白山的天然泉水,别提多痛快了嘎嘎的凉。有人会问你是东北哪嘎达的? 嘿嘿!这还用问吗?就是东北那嘎达呗!

    唉!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的那一座座我熟悉的山,那一条条山间熟悉的路,那儿时眼中的大水泡子,还有那炊烟袅袅的山村,一起玩耍长大的伙伴,朴实憨厚的乡亲。一切的一切,虽然都已经过去了好久,可那里仍然是,我心里挥之不去,魂牵梦绕的最美天堂。

    祖国这么大,白山黑水的天南地北的,各地都有各地的传说,各地都有各地的故事。而我的故乡,东北的那个小镇。也有着它的风景和鲜为人知的传奇。

    我今天跟大家所说的,就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风采。有人会说,“别在那瞎白话了,啥玩意儿历史风采。你有几把小毛刷,我还不知道?还尘封的历史,咋地!让铁封条给焊住了?史记上不都写着那吗?秦皇汉武,唐宋元明清,哪一段历史,哪一个事件,不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还用着你在这舞舞扎扎的讲经诉佛”。

    说的也没错,我也不是什么历史学家,也不是什么研究历史的学者。我更清楚,我自己的斤两。我自己就连清朝那点破事儿,都还没怎么弄明白。就更甭提中国渊源流长的历史长河了。

      其实我说的历史,是我自己人生旅程上的一段经历,一个故事,一种刻骨铭心,无法抹去的记忆。那是我自己人生“史记”中,不可缺少的景色。没有绚丽多彩,也没有那么雄壮豪迈。有的,只是那段刻在骨子里的回忆。

      白话了这么多,我也就不墨迹了。只不过,在我讲故事之前,还是先让大家,多少在了解一点关于东北的那点事。

    其实东北,就是个方向词,字典上解释为,东与北之间的方向区域。不过现代中国字典中应该还有另一种解释。东北,为中国东北部的一大片领土,包括黑龙江省,吉林省、辽宁省、以及内蒙古东部的一大片区域。

    我们现在的生活中,大家往往提起东北时,总感觉说的像是中国的一个省份,“东北省”。也不能怪大家有这样的想法,打开中国的地图你会发现,像东北这样的叫法和现象,在中华大地之上,还真的是绝无仅有。 

    白山黑水辽河情,一句话把东北几个省份都概括其中,虽然有山有水有草原,土地那是相当辽阔,但语音、生活、文化相当融合统一,不免就产生出,独特而浓厚的东北文化。像东北人,东北菜、东北二人转、东北烧烤,东北那疙瘩等等。

      为什么会出现“东北”这种情况,以我个人的浅薄见解来看,主要还是应该跟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人口迁移事件有关。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着无比辽阔的疆土,自然而然,人口的流动就非常频繁,但真正意义上,能够算得上人口大迁移规模的,莫过于,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还有就是人们常说的闯关东、下南洋、走西口。

    这几次人口大迁移,除了山西大槐树移民,是属于当时的官方政策。其余的其实都是民间自愿组织行为。这其中,以闯关东所涉及的人口数量最多,时间也是最长。

    闯关东的人口,主要以山东人为主,还有就是河北、河南,天津等地的少量人口。现在整个东北地区,近90%的人口,都应该是闯关东的后裔。不管你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你的祖上,都应该是闯关东的一份子,只不过是时间的远近不同而已。当然我的祖籍就是山东。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会出现,迁移的时间这么长?迁移的人口又如此庞大呢?这还要从,当时清朝的历史环境说起。

      清兵入关后,清政府就实行了,民族等级与隔离制度。并以山海关为界,严禁内地的汉人出关,进入现在所说的东北。当时的满族皇族认为,东北是他们的“龙兴之地”。不应该被外族踏入侵扰,破坏了他们所谓龙脉。因此,清政府颁发了禁关令、禁垦令。 妄图隔绝一切,除本族以外,其他各民族的出关政策, 并以关里关外划分。关里指的就是山海关以内的地区,关外当然指的就是现在的东北。

      但事与愿违,由于关内的人口众多土地贫缺,再加上天灾连年不断,匪患不绝民不聊生。很多家庭食不腹饥苦不堪言,在当时一家人都能好好的活着,已经变得越来越奢侈了。早上能看见天上的太阳,可自己都不知能否看见,晚上夜空的星星。在生命已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对生存的条件,已变得越来越绝望之时,有一部分人就想到了关外,那片土地肥沃,人烟稀少的关东之地。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生存,他们实不得已,只能拖家带口背井离乡,而这些只是为了,能有一口饱饭吃而已。在死亡,随时都陪伴在身旁,他们已别无选择,只能是铤而走险。偕老带幼推车担袋,一道道官方设立的拦截关卡,犹如一道道 挡在眼前的鬼门关。再加上疾病,土匪,饥饿。不知有多少人,只是为了那么一点点,能够活下去的希望,永远留在了闯往关东的路上。闯过去就是艳阳高照,闯不过也就只能是阴阳两隔,嗝儿屁朝粱了。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闯关东。

    关东在哪儿?其实,山海关以外的区域都叫关东。所以自那时起,关东与东北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密不可分。关东就是东北,东北就是关东。也就是从那时起,东北的几个省份,也就再没有人去细细划分了,都被捆绑在了一起,东北一说从此就形成了。

      东北的土地辽阔,物产是相当的丰富,贼拉的多,各种资源用东北话说就是老鼻子了。整个东北就犹如一个,巨大的天然聚宝盆盆,所以在中国历史上,无论是哪朝哪代,都会把东北这片肥沃的土地,划入自己不可分割的统治版图,甚至不惜连年征战血流成河。

    其实不光中国自己把东北视作宝地,就连大鼻子沙皇俄国和小日本,一直都对中国东北垂涟三尺。不然, 沙皇俄国也不会,把包括海参崴在内的,四十万平方公里国土,用尽手段,从中国的清政府版图上掠走,划入自己的远东,把整个中国东北的后大门彻底堵死,从此中国也就失去了,在太平洋上的门户。海参崴主权的丧失,是中国近代史上刻骨的悲哀,对于中国现代的军事和经济发展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惨重的一次领土损失,没有之一,我是这样认为的。

    回过头在说说,对中国犯下滔天罪行的小日本。日本,是一个资源极其匮乏的国家,如果没有资源,就完全抑制这个国家的发展。资源,也就成为这个国家的发展魔咒。日本一直都想找一块,本土以外资源丰富的领地,打开这个魔咒。而要打开这个魔咒的方法就是———侵略。

    地广富饶的中国东北,自然就成为他们,最完美的选择目标。趁着清政府灭亡,中国国内军阀割据民不聊生之际,以扶持一个被推翻的王朝,末代傀儡皇帝为噱头,在东北圈山圈地,建立了一个所谓的满洲国。从那时起就开始了,明目张胆的资源掠夺和文化虐杀。他们把大部分,豪取强夺来的贵重稀缺资源,一批批的运回日本本土,成为他们的战略储备物资。

    不仅如此,小日本还在中国东北的所谓满洲国,建设各种工厂,开设学校建立医院,并大量的把日本本土居民,或骗或强的移民到东北,组成所谓开拓团,并把日本本土的语言和文化。强迫灌输给当地的中国人民,想把东北满洲硬生生变成,日本本土外的又一块领土,成为小鬼子自己的家。

    九一八事变后,整个东北更是成了,侵华战争的大后方,生产出来的各种战争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往战争前线或本土。就这样一个  , 沉淀了中华民族几千上万年财富的聚宝盆盆,    被日本那双邪恶的手强端在手里。开始了对中华大地惨无人道的侵略,疯狂的掠夺和血腥屠杀。那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路程。

    虽然说,东北那旮瘩是个聚宝盆盆,但自古以来,那旮瘩确是地广人稀,十里无一村,百里无一镇。很多地方的资源,还保持着原始状态,从无被开发过。这么一大块宝地,可人口为何这么少?究其主要原因,还应该是寒冷恶劣的气候环境。

    “ 冰冻三尺莫说冷,大雪封山寻路难。灶火昼夜不熄灭,火炕御寒待春颜。”现在的东北,由于全球气候的变暖, 玩冰观雪,已经成为了一种新时尚。可是从前的东北,冬天那才真叫一个冷字当头。零下三四十度是家常便饭。如果碰到寒潮年,零下五六十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所以从前东北的一年当中,其中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是在风雪与酷寒做斗争。

    每年在大雪封山前,各家各户都会到,很远以外的镇子或县城,采购一批足够 越冬的生活物资和商品。 然后就只能老实的呆在家里,守着火炕御寒。无所事事的度过漫长而酷寒的冬季。所以就有了东北“猫冬”一说。

    现在的人们,生活水平不断地提高。交通设施和交通网络四通八达。对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猫冬”已经与祖辈相比渐行渐远。他们已不再把寒冬当做只能躲藏的天魔,祖辈眼中无可抵抗的,寒冰、飞雪已被开发创造出一道道,天赋神功般的绚丽画卷。

    吃穿住行,这是人生最基本的四大诉求。现在的生活好了,手中积攒的碎银也多了,生活方式和思维也就慢慢的变了。旅游就成了现代人,一种新的消遣方式。中国这么大,到处走走,好好欣赏一下祖国的大好山河,已经成为好多人的梦想与目标。东北的冰雪,海南的沙滩,西北的戈壁沙漠,神秘的青藏高原,还有内蒙的茫茫大草原……。

    说起旅游,东北观冰雪,海南玩沙滩。已经成为中国冬季旅游,一冷一热的最美两极。东北的名胜古迹也不少,虽然没有江南苏杭的,小桥流水园林人家。但依然有着东北独有的神采风韵。而我的家乡镜泊湖,就有着镜泊湖水赛江南的神笔。

    可能是从小,在镜泊湖畔长大的原因。看惯了湖水的微波荡漾,看惯了湖畔清晨,那水雾缭绕的青山。看惯了鸟儿鸣叫着从湖面掠过,还有着一个个稳坐鱼台的垂钓者。到了数九隆冬。湖面上更是寒风呼啸,冰冻三尺。时不时都会看到,凛冽的寒风中,湖面上匆忙的行人和飞驰的汽车。所有的景色,在当时我看来都是那么的平常无奇。对什么湖啊海啊!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当时眼中的镜泊湖就像一个特别大的水泡子。除了对这个水泡子里鲜美的鱼,有一定的兴趣外。对什么风啊,景儿的,四个字就是啥玩意儿?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积累和认知,才逐渐了解到,其实我眼中的镜泊湖,这个大水泡子,可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平凡简单。

    镜泊湖,位于黑龙江省宁安市境内。中国最大,世界第二大高山堰塞湖。镜泊湖形成距今,已有5000年左右的时间。据史书记载,远在2000多年以前的商周时期,镜泊湖流域就生活着,现在满族的先民肃慎族及其后裔,那时的镜泊湖被称之为被称为湄沱河,到了1000多年前的唐代,肃慎族的后裔靺鞨人,又称镜泊湖为忽汗海,到了辽时又改称为扑鷰水, 金朝称必尔腾湖,是啥意思?我也不明白。这个儿时眼中的大水泡子,随着历史长河的流逝,名字也跟着一路的改改改。改的 我都有些晕头转向。我想这可能是由于历史上,各民族不同语言的差异吧!直到明朝时,才有了镜泊湖一说。可是清朝又改了名字“毕尔腾湖”,只不过没多久,清初宁古塔的设立。很多知名的文人墨客被流放此地,看到湖水清平如镜,这才又把静泊湖的名字改了回来,一直沿用至今。

    我的家乡,就坐落在镜泊湖的南湖畔,因镜泊湖而得名———镜泊。我所讲的“历史”和故事,就从这个东北偏远,而风景如画的小镇开始。

    镜泊中学,是我们镇上唯一的一所中学,也是我们这的最高学府。学校里都是十里八村的学生,有远有近还有湖对岸的,离家近的放学就可以回家了,而离家远的就只能寄宿在学校宿舍。我就是家离的有点远,初中这三年都是寄宿在学校。

    我们那时候上学,因为当地气候和地理环境的原因,放假的期限也是不固定的。有时两周放一回假,有时三,四周放一回假。而每年的初冬时节,更是一个多月才能放一回假。因为,学校里有一部分学生,家住在湖的西岸,每年的初冬时节,湖面开始封冻,湖面上的船只已无法通行。 只能是等到,冰层的厚度与承重力,能够让行人或者机动车安全通过时,学校才能集中放假回家。而这一段时间,对我们这些离家的孩子来说,是有些漫长的。

    纷纷扬扬的雪花,下了一天一夜。又是一个周末的清晨,呼啸的寒风,卷起地面上的片片敷雪,再一次把这个世界变的更加浓妆艳抹。

    雪下的太大了,为了安全考虑,很多离家远的学生,这个周末放假都没有回家。我 用棉被捂着头,卷缩在学校宿舍,那温暖的被窝里,静静地享受着,只有寒冷的冬天里,才能体会到的那点点温柔。

      砰,砰,砰,宿舍的门不知被谁敲了几下。几个同宿舍的同学,正天南地北海阔天空,聊的热火朝天。突然被这敲门声打断,有个同学嘟囔着,情不自愿的打开了宿舍的门。

    门刚被推开一条小缝,走廊里一股冰冷的风就吹进了室内。刚才去开门的那位同学,不禁打了个寒战,“谁呀?这么大的雪还出来瞎嘚瑟?”

    门被推开,一个人迅速闪了进来,又立刻反手把门关上,摘下帽子掸了掸飘落在身上雪片,刚要开口说话就皱起了眉头,抬手揉了揉鼻子,使劲抽了抽,“喔…靠!你们这屋里是啥味啊?一…一股跑腿子味!”。其实跑腿子是东北话,就是光棍的意思。

    “哟,这不是龙大少吗?我看你的鼻子啊,跟我们家大黑有的一拼呢。啥玩意儿,跑腿子味儿,这才是男子汉阳刚的气息, 你想闻闺房的馨香四溢,去湖边的李寡妇家呀?”说话的叫黄君,不过我们都爱喊他“鬼子”。

    这个被叫做龙大少的,是我们班上,跟我非常要好的几个同学之一,平时我们都叫它海龙,长的有些瘦不拉几的,说话有时稍微有点磕巴。家就住在这镇上。

      海龙满脸通红,鬼子的一席话,硬是把他给顶在了当场,憋了半天,他才吭吭哧哧的回了一句。“皇…军小鬼子!你地耗子嘴里吐不出珍珠,你的心大大的坏了。”寝室里传出一片大笑声。

      原来,鬼子所说的李寡妇,曾经跟海龙曾闹出过一场,啼笑皆非的大笑话。同学们还总是拿这个笑话来调侃海龙。可是他却又偏偏无话反驳,只能吃瘪。

    那是今年夏天的事。同学们中午放学,吃完午饭无所事事。总是三五成群的,到湖边溜达一圈。那天就是我、海龙、黄君几个在一块儿。在我们几个,从湖边返回学校的路上,不知海龙这小子,是着凉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没到学校,他就喊肚子疼,并且贼头贼脑的四处乱撒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俗话说肚子疼不叫病,有泡屎没拉净。不过看你这架势,怎么像老母鸡找窝下蛋,鬼子进村似的!”。

    此时海龙的脸色有些胀红,他憋着气瞪了我一眼,“靠!我…下你个腿儿,我现在是要拉肚子啊,赶快给我找个地儿呀,不然我拉裤兜里了。”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带着焦急尴尬。

    我也有些发蒙,都说人有三急,可海龙这也太急了点吧!这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能脱了裤子,就随地大小便吧!再说了!我们可都是,社会主义现代小青年啊!那个啥,那个三从四德啥地,不对,这个好像跟我们没啥关系呀? 那个…那个…对,就是那个五讲四美三热爱。这可是从上学起就被老师滔滔教诲啊!

    看着被这突然袭击,折腾的满头大汗的海龙,忍不住想笑出声来。唉!人人都知道水火无情,可这公共场所碰到这跑肚窜稀的事,对心理和身体的伤害也是好无情啊!

    我赶紧喊住,还走在前面哼着小曲,一步三揺的鬼子,“快找个地方,海龙这小子要出恭,还是119型的!”

    鬼子转过身,还是迈着那欠揍的步伐走了回来,“这又咋地了!咋还窜稀了呢?不是我说你啊小子!你瞅瞅你,啥时候刮风下雨不知道,啥时候拉屎撒尿你也没感觉?关键这花轿上生孩子,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呀!还能不能坚持走两步?前面就有个厂子,里边有厕所。”

  看着海龙的痛苦样,我知道他已经快憋到极限了。“你可别磨叽了,净扯犊子,没看这小子都要憋不住了吗?”我都替海龙着急,冲着鬼子吼了两句。

  鬼子也没有再反驳调侃,向四外撒么一遍,“哎!这家的大门没关,就他们家啦!”我和海龙都不知这是啥意思,一起看向了他。

    “靠!还看啥?你小子现在有三个选择,一、就地脱裤子解决,来个街边开花。二、肥水不流外人田拉裤兜里。三、去开门这家,借用一下这家的茅房,你自己选吧!”鬼子说完,没好气的瞪了海龙一眼。

    海龙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力气跟鬼子逗嘴了,两腿紧夹着屁股,迈着鸭子步走进了那家的大门。望着海龙消失在门内,那狼狈的背影,我们几个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下午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可海龙这小子,一猛子扎进去就没了动静,其他几个同学都回学校去了,只剩下我和鬼子还焦急地等着他,要不是我一直拦着鬼子,他早就私闯民宅冲进去了。

    “咋整?这都快要上课了,不行咱俩进去看看,这小子不会是拉虚脱了吧?”鬼子望着大门又对着我说。

    “不至于吧!拉个肚子,还有那么严重?”我回了他一句。

    “你可不知道,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泼稀屎。可你看看海龙那干巴样,没准一泡稀屎就给他撂倒了。”鬼子摊了摊手,很肯定的样子。

    听鬼子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也变的没底起来,“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别真的出点啥事。”

    我和鬼子正商量着准备进去,那扇院门被人推开了,只见海龙走着猫步扭着秧歌般,从里面走出来,此刻他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

    我和鬼子赶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海龙。“靠!看看你这熊样,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金丝猴,咋的?一泡稀屎就给打回原型了。”鬼子笑着拍了拍海龙的头。

    海龙用那已经,没有一点杀伤力的眼神,瞪了鬼子一眼,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闭…闭上你的鸟嘴。”

    “我俩送你回家吧!我向老师给你请个假。”看着海龙这两腿瘫软的样子,我轻声说。

    “没…没事儿,就是蹲的时间长了,两腿有点不得劲。我们回学校吧,歇会儿就好了。”海龙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我们三个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咣当一声,院门又一次被人猛的推开,一个女人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这架势到是把不少路人,吓了个够呛都慌忙跑开。

    “哦…靠!这…这他妈是人还是鬼!太磕碜了!”我也被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惊艳住了,不应该说是惊艳,那应该叫惊吓。此时此刻头顶太阳高照,可我还是有些头皮发麻,腿脚发凉舌头发硬。

    我赶紧回过头来,看着鬼子。他的表情比我要好的多,只是紧皱着眉头,满脸厌恶之色。“我…去…!人才呀!这绝对是大大的人才呀!这女人能把妆化到这种程度,这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唉!我说老梦, 如果这娘们儿生在香港那嘎达,那绝对能为中国人争光。拿个什么奥斯卡小金人,小银人,小铁人啥的,那肯定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我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你说啥玩意儿呢?这时候还净扯犊子。就她这光辉的形象,咋还能跟奥斯卡奖啥的扯上了呢?”

    鬼子看着我,叹了口气。“你小子也就只能在六一儿童节上混了,这五四青年节我看你呀!是没啥希望了。你看看你刚才的脸色,这大白天都能把你吓的,险些屁滚尿流。你想想啊!要是在香港那嘎达拍个鬼片儿啥地!那不得惊震四海啊!这绝对是现实版的女鬼重生。”

    “别…别净在这扯这没用的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可能都上课了。”海龙插了一句,只是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们正比比划划的小声嘀咕着, 那位所谓的重生女鬼,手中拎着棍子,确直向着我们三个走来,吓得我们三个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是要干哈?”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 咋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娘们没的门敲了,还要打人咋的?”鬼子满是不服气。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在那嘀咕啥,别以为我没听见。尤其是拉胯的那小子,我告诉你,别提上裤子就不认账!急眼了,老娘今天我把你没拉完的屎,都给你打出来。”她一边说,一边举起棍子指着我们三个。

    我和鬼子立马就懵圈了。这咋还出来提上裤子不认帐?这啥意思啊?海龙这小子不就是跑肚窜稀,进去借用了一下她家茅房吗?听鬼女的意思,这事儿咋还弄出叉头来了?我们俩都不约而同看向海龙,等着他给出解释。

    听完鬼女的话,海龙已是满脸通红,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这小子是被吓的还是心虚。

    看着海龙变成这熊样,我只能是硬着头皮向前两步,“我说这位大娘…”

    我的话还没说完,鬼女就冲着我吼起来,“谁是你大娘!谁是你大娘!我还是你奶奶呢!我他妈有那么老吗?”

      其实我看人的眼光,一直是很准的,可今天在这鬼女面前,确丧失了头准。这也不能怪我眼睛走光啊!实在是这女人的妆,画的太难了点。满脸的香粉没有八两也有半斤,那才真叫雪白呀!只是白的过头了,大白天的让人看了都慎得慌,被小风在这么一吹,她周围好像都有些尘雾弥漫似的,别说我看不出来他有多大岁数,就是他妈鬼也猜不出,他是十八还是八十呀!还有她那张嘴,哎呀妈呀!也不知是哪个名牌厂家出的口红?血红血红的呀!这要是让哪家小孩看见了,吓的晚上都睡不着觉。更可气的是她那鸡抱窝似的头型。唉!人家女人化妆,是为了清秀脱俗花枝招展,可这个女人化妆,那可真是胡诌八咧鬼气森森呐。

    看着女人这得理不饶人的凶样,我只能又改口。“大婶儿…不…是!大嫂…”

    “你给我闭嘴,少在这儿跟我拉近乎。谁是你大嫂?我说那个刚才跑肚拉稀的瘦猴!你给我听着,你要是不进去给我弄干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裤衩子我都给你扒下来……”这个丑女用棍子指着海龙,凶巴巴的说个没完。

    让丑女一惊一乍的,这么一闹腾,围上来看热闹的人,可也就越来越多了。这时,有几位岁数大的爷爷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挤过人群来到我们面前,一个爷爷上前就夺下,丑女手中的棍子。“我说李寡妇,你这也太不像话了。你瞅瞅你打扮的这样,还有几分人型?举个棍子在孩子面前舞舞扎扎的,你要干啥?你会武啊咋地!你认识耍大刀地啊!把你能地!看看把这几个孩子吓得。”周围的人也都指指点点附和着,这位老爷爷的话。

    这位被称作李寡妇的妇女,一看被这么多人谴责,都引起民愤了,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嚣张了。赶忙挤出笑脸向大家解释。只是那洁白的牙齿,从那血红的嘴唇边露出来,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我和鬼子听说,这个女人叫李寡妇,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赶紧扶着海龙,一步步向人群外退去,趁着李寡妇向大家解释的空档,一个鸭子加两个鸭子,撒丫子就往学校跑啊!

    说起这个李寡妇,她可是镜泊这嘎达,有名的“风流”女侠,臭名鼎鼎。上到六,七十岁的白发老翁,下到十七八岁的土鸡青年,她都是来者不拒独领分骚。作为一个风流水性的女人,听说这娘们儿,六年结了四次半婚。有人可能要问,啥意思?咋还有半次呢?听说最后那次啊,婚结到一半,也不知咋整的,她就被新郎退货处理了。虽然新郎没解释为何退货,但大伙都明白。一定是他的哪位亲朋好友,告诉了新郎李寡妇的风流往事。不过也让这位新郎,躲过了一次大劫,不然,他的下场和李寡妇前四任,都差不多好不了哪去。

    李寡妇的前四任当中,有两任是被她气死的。也不应该说是气死的,应该是绿帽子戴的太多给捂死的。还有一个听说是喝了农药自杀的。最后一任更惨,得了脑血栓,弄了个半身不遂瘫在炕上了,真是生不如死啊!唉!这真是男人风流要钱,女人风流要命啊!

    一开始,听李寡妇这话的意思,还以为海龙跟她扯再一块儿,有一腿呢!回到学校后,才从海龙那弄明白,原来是海龙把人家李寡妇家厕所,弄得污垢不堪,李寡妇追出来,也就是想让海龙,回去把厕所冲刷干净,其实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只是李寡妇一出来就满嘴飞机大炮,让我和鬼子把这事都给想歪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海龙跟李寡妇的这点事儿,在整个校园可就嚷嚷开了,本来也就是,耗子那么大点儿小事儿,可传到最后啊!加油添醋的竟然变成大象了。真应了那句话,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呀!海龙也只得是一个劲儿地,给同学们再解释,时不时的就被同学们弄得脸红脖子粗。

    从那件事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从李寡妇家门前过了,生怕被那鬼女再撞上。她那形象可是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吓人呐。

    再后来,听说李寡妇不在那住搬走了,镜泊这一块就再也没有了,关于李寡妇的消息,可能是李寡妇,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如意郎君,好好过日子去了吧!

      海龙从那以后啊!可就算彻底披上了,李寡妇的花棉袄,贴在肉上想扒都扒不下来了。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被同学们,拿出来调侃一番。而他也变得麻木了,到最后也懒得解释,只能是摇头,无奈的苦笑。

    坐在海龙家的热炕头上,吃着方便面卧鸡蛋,看着录像机里播放的古装武打片,那叫一个舒坦。虽然说屋外大雪皑皑寒风刺骨,可这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录像播放的电影是啥名儿?我现在是记不起来了。反正那时候所拍摄的武打电影,都是吼吼哈哈的,你一刀来我一剑,你一榔头我一鞭,没有啥技术含量,不像现在所拍的电影科技含量高,那么的真实花哨。

  看完电影,我们几个就海阔天空地瞎聊起来。聊来聊去就聊到了,镜泊湖畔的大顶山,又扯到大山顶上所谓的山洞,其实大顶山上有山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都听说过,还有不少同学去山洞里探过险呢。只是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防空洞啊?还是别的啥洞,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闲着也是闲着,今天也没啥事儿,不如我们今天去爬爬大顶山,也去山洞看看。”我首先提议。

      “对对对,去看看去看看,我听修鞋的老关头说啊!大顶山的山洞可不简单呐!是当年日本人修的,我想没准儿在里面,还能弄双日本小马靴啥地,没准还剩下个日本小媳妇呢。”和尚笑嘻嘻表示赞同。这个和尚,姓尚叫尚军,私下里我们都愿意叫他和尚。

    鬼子瞅了和尚一眼,双手合十,“看来你小子还真是凡心未除啊!罪过呀、罪过,哎!我说,日本小马靴也l就罢了,还日本小媳妇儿!你个小屁孩儿,知道媳妇儿是干啥用的吗?”

    “你给我滚犊子,这里边有你几毛钱的事儿啊?少在这给我装大尾巴狼,海龙!你看见没有?他满身都是欠揍的基因,咱俩给他拽出去,弄他个半身不遂,让他还得瑟。”和尚说着就要和海龙,把鬼子弄外边收拾他一顿。

    鬼子一看这俩人要来真的,赶紧认怂。“ 两位哥,两位哥,服了服了,我是心服口服哪都服啊!说正事儿吧!我们还是准备准备,来一趟虎山行吧!”

    其实爬大顶山,也没啥好准备的,只要多穿点儿,暖和点就可以了。临走海龙还捎上了一把,豁牙烂齿的破兵工铲。虽然看上去有些破,但听说是瑞士生产的,钢口那是杠杠的, 平时都放在家里,当斧子劈柴用。

  半路上,我们在路边的商店买了两包蜡烛,把它切成小段,又买了几盒火柴。 听说山洞里特别黑,伸手不见五指,所以买点蜡烛照亮必要的。一切准备完毕,队伍向大顶山出发了。

  说是队伍有点夸大成分,我们就四个人,我,他们都喊我老梦,海龙、和尚、还有鬼子。大顶山就在湖对面,现在的湖面已经冰封,我们就踏着湖面厚冰走过去。虽然湖面的跨度不是很大,直线距离有两三公里的样子,可整个湖面都是一个大风口,我们只能是穿越风口。

    想要知寒风到底有多冷,就到东北的风口吹吹风。寒风刺骨来形容这风口的风,一点都不为过,把人都能给冻哭了冻傻了,如果是南方的朋友站在这风口上,我保准冻的你找不着北。

    呼啸的寒风,亲吻着光滑如镜的冰面。洁白晶莹的雪片,在寒风狂怒的肆虐下,形成一道道雪浪,一片片雪雾,在空旷湖面上狂舞挣扎。

    一开始,众人还个个情绪激昂。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大有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架势。尤其是那和尚,不知是不是因为,日本小马靴还是日本小媳妇的诱惑?竟然迎风高歌起来。“我是一个小跑腿,整天没啥事儿呀!偷鸡摸狗啥都干,喝酒如喝水!看见人家娶媳妇儿,心里也不得劲儿啊!只怪当年不学好,现在还没人陪……”也不知他是从哪学来的,这民间小调。

  当我们的脚,结结实实踏上冰面的那一刻起,和尚也不唱了,大家全都变成了哑巴。湖面上的风实在太大太冷了,厚厚的棉衣瞬间就被寒风打透,体温在迅速下降,耳膜被呼呼的风声吹得发胀,说话只能靠吼来发声。

    走这样冰滑如镜的冰面,作为东北人来讲,都知道该如何行走。谁也不敢大步流星的向前飞奔,不然结果会很惨的,摔的只叫妈那都是轻的,用不了走到湖对面,保准大胯骨都会被摔碎了,除非你穿的是铁裤衩。我们都迈着小碎步,背对着风快速挪动着。虽然这样很消耗体力,但是对于安全和速度上,还是非常有保障的。

    再这样的环境下, 风越大越冷,才能迫使我们行进的速度越快,只有不停的运动,才能产生热量抵御寒冷,不至于身体被冻僵,如果像电线杆一样杵在那儿,嘿嘿……用不了多久啊,就真的会冻成一根电线杆了!

    风还在狂吹,雪还在狂舞。对于我们这四个小青年来说,老天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我们仿佛像四艘,行驶在惊涛雪浪中的小舟,飘摇艰难而无畏的前行着。

    大顶山下的一个小山坳里,四个人躺在厚厚的积雪上,呼呼的喘着气。远离了湖面上的风口,那狂怒肆虐的寒风,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仿佛从,狂暴粗野的大老爷们手里,一下子投入到了,温柔体贴的小媳妇怀抱。

    年轻就是好啊!我们几个年轻人只歇了一会儿,体力就完全恢复了过来,看着就矗立在面前,这座陡峭的山峰,我的心里感慨万千,每天抬头就看得见的大顶山,确从来没爬过,可今天我们就要去征服它,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

      大顶山,在我们这方圆几百里的地域来说,算是最高的山峰了,并且在这座最高山峰顶端,还建有一座几十米高的铁塔,只可惜它不是观景台,只是为了观察周边,森林火情的瞭望塔,据说站在瞭望塔上,如果天气好,在不用望远镜的情况下,可以看到一百公里以外的城市高楼。可惜直到现在,我也没去证实过是不是真的,嘿嘿嘿…因为我不敢去爬那座铁塔,我晕高!

    来时我们已经打听过,登山的路线,  通向大顶山山顶,一共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在山的南坡,一条在山的西坡。我们选择的是南坡的这条路,因为去西坡的路,我们还得绕道十几里地。不过南坡的这条路,要比另一条西坡的路,要陡峭的多,所以上山就要更费劲些。

    沿着被白雪覆盖的山路,我们缓慢地向山上行进,身后只留下我们几个,杂乱无章的脚印。

  没走多久,就来到了大顶山下的最后一个村子。这不应该叫村子,因为只有三四栋房子,而且也只有一栋房子的烟筒上冒着白烟,这说明其他房子是没有人住的,后来鬼子说这里好像是林场的苗圃基地,除了春夏培育树苗,这里基本上没人住。

    弯曲的山路上,一个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等走近才看清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身后拖着几根枯树杆,一看就知道这是从山上捡的柴火,“老爷爷!这么大的雪还上山捡柴呀?这山又陡雪又滑您老可小心点!我向您打听一下,这条路就是去大顶山山顶的吗?”我怕走错路,正好向老人求证一下。

    老人抬了抬头上的狗皮帽子,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们几个,脸上有些严肃。“你们是哪个屯地?这是要嘎哈去?”

    “那啥!我们是那个中学的学生,听说这山上有山洞,正好学校放假,所以我们就来这嘎达看看。”我赶忙解释。

      可能听说我们是去上上的山洞,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你们这些小犊子,不好好在学校学文化,将来为社会主义做贡献,跑这嘎达嘚瑟啥?那个破山洞有啥好看的,黑咕隆咚的啥也没有!”

      我们被老人这没头没脑的训斥,说的一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觉得不痛快。我们来这嘎达,看山洞也好,观风景也罢,跟你老人家有几个粘豆包的关系?用得着你在我们面前,倚老卖老教训我们吗?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不服气,可我们还是都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他是个老人,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中华传统不是,我们也不能太顶着来呀!

    “您老说得对,我们这不是好奇吗?从来也没见过山洞是啥样,听说大顶山这嘎达有,就是来打发打发我们的好奇心。”我还是强装笑脸,向老人解释。

    老人听我说完,脸色也柔和了很多。他摘下手上的棉手套,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唉!其实我看的出来,你们几个小牤蛋子,心里都不服,嫌我说的话难听是不是?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呀!”我们都摇了摇头,但誰都没有说话。

    “唉!那你们知不知道,这好奇心是魔鬼,好奇心会害死人的?看着你们呀,我这心里就不得劲儿,我那个儿子啊!失踪的时候,也跟你们这边大小,可直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他还好好的,不是因为这该死的好奇心作祟,我的孙子啊,都应该上中学了吧!我是真的怕你们几个小犊蛋子啊!跟我那儿子一样,就为了点好奇心,出点啥事儿啊!”老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悲凉和爱怜,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浑浊。

      我们越听越发懵,不明白这老人说的这些都是啥意思,不过看着眼前又伤感又可怜的老人,我们刚才还不服不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老…人家,别难过了,您说你儿子失踪了,没报警吗?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咱们这嘎达丢不了吧!”海龙上前安慰道。

    老人颤抖着手,从棉袄兜里拿出一包香烟,点上一支,狠狠吸了一口,转头望着身后的大顶山,嘴角露出淡淡的苦笑,“报警?你们知道吗,因为他连部队上都派来好几百号人,一寸一寸的把大顶山这嘎达找了个遍,可到头来,连他的头发都没找到一根呐!”

    听老人说,为了找到他的儿子,连军队上都派人来了,我们更是充满了疑惑。地方政府和人民解放军部队,那可是两个概念,能调动人民解放军的部队,那可不是地方上的领导能够办得到的,那可是需要,军区司令部的审批和同意, 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或紧急的情况,人民解放军部队,是不可能随意调动的。难道这位老人,身份还不一般?还是因为他那失踪的儿子,有什么特殊身份?我们是猜想连篇。

    “老人家,您说的可越来越邪乎了,在咱们这家门口找个人,咋连军队都动用啦!这些不应该是人民警察该做的事吗?在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好像从来都没听人说起过呀!”鬼子的语气中充满了不信。

    老人看着鬼子,嘴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又很很抽了一口烟,一口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嘴中喷出来,“你们这些牤蛋子呀!不知道,没听说过那就对了,其实有很多事,你们就无法知道,也不应该听说,那应该都属于国家机密,知道的人我想应该没几个吧。唉!牤蛋子!今天看见你们呐,也不知咋的了,我心里就是有些激动,有些话我是不应该说给你们听的,今天对你们说的已经太多了……”

      老人带着满脸的沧桑与悲痛,拖拽着那几根枯树干,缓慢的向山下走去,他的步伐是如此的沉重,脚下的积雪发出吱吱的响声,那好像是他对这个世界,有太多企盼与绝望的呐喊。

    望着老人渐渐消失在林间的背影,我们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和老人没头没尾的唠了这半天嗑,反倒是把我们几个小年轻,弄的有些懵懵的傻傻的。直到现在我们还没弄明白,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怎样鲜为人知的事件。

      “这老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因为儿子丢了受了刺激。”和尚最先回过神来轻声嘀咕。

    “ 我…看应该是,看见咱几个,就想起他儿子了,没事儿在这跟咱们胡诌一通,其实就想跟咱们唠唠嗑。不然的话,大顶山这嘎达,曾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怎…么会连一点风声都没透过?几百号的官兵搜山,那可不是几百只蚂蚁啊!那得多大的动静啊?”海龙也补充说。

    我抬头望着眼前,这白雪皑皑的大顶山,也深深陷入了沉思。老人讲的每句话,和当时他脸上的表情,都再次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从他的话语和表情上,我并没有发现,老人的头脑因受过刺激,而表现出病态的样子。反而察觉到老人,好像在一直遮掩着某些事。难道真如他所说的,他儿子的失踪事件,真的属于国家的某种机密,他不能谈起?难道我们眼中的这座大顶山,真的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的思维变得有些凌乱起来,仿佛眼前的大顶山,都变得朦胧不清。

    “好了!我们就别在,这瞎子摸象瞎猜了,我们今天的目的就是去山洞看看,好多人都去过了,应该没什么危险,关于老人所说的,等有机会去跟他唠嗤唠嗤。”我打断他们的话题。

      弯弯曲曲的山路,因为没人行走积雪很厚,上面不时会出现,各种小动物和鸟类的活动足迹。虽然说现在东北,早已没有了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原始生态,但各种飞禽走兽还是贼拉多的。我们偶尔就会看到,正在雪地上觅食的野鸡,在我们身旁不远处,腾空而起,带起一片轻轻的雪雾。

    如果没有两边的树木做参照,大概分辨出路的轮廓,此时的我们,真应了那句歌词,敢问路在何方?因为无法查看雪下的路况,我们只能探试着向山上攀登,累了就靠在路边的树上休息片刻。

    一开始我们还都有说有笑,因为山的陡峭,在这样剧烈的运动下,每个人的脸庞都红扑扑的,甚至连和尚的鼻头上,都现出了汗珠。可伴随着我们走的越高,风也就刮得越大。到了最后,我们耳中除了风的呼呼嚎叫,就是周边树木被风吹的,滋滋呀呀的惨叫了。

    真是用了我们,九牛二虎放屁的劲,才终于走到了这段路的尽头,那是一块宽敞的平台。在这样陡峭的山壁上,突出这样一块平台,让人很感到意外。我们相互拉扯着爬上平台,躺在平台的积雪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已是滴水成冰的季节,但此时我们已然是大汗淋漓,真有一种冰火共存的感觉。

      “同志们!快起来看看吧!这不就是山洞入口前的平台吗?”鬼子最先站起来,扭着屁股大声的欢呼。

      看着鬼子那嘚瑟模样,我们也都缓过神来,赶忙从雪地上爬起来,打量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原来脚下的平台,是一条七八米宽的路基。

      “真没想到,大顶山上还有这么一条平坦的路,想想当年小日本,在咱这嘎达还真没少下功夫啊!”和尚感叹道。

      “是啊!在咱大顶山这嘎达修这么一条路,真不知又有多少中国劳工,魂断他乡啊!每一条生命都牵连着一个家庭。这小日本鬼子,当年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也不知做了多少孽。多少个家庭啊!就因为他们的罪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多少生命魂飘无寄呀!”看着脚下的这条路,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可不咋地!这小鬼子贼他娘的不是东西了,侵占东北十几年,可把东北这嘎达老百姓糟蹋苦了,听我爷爷说,我三爷跟四爷都是被小鬼子抓走的,不过好像是,在小日本投降以后。”和尚说到最后好像不是很肯定。

      “打倒小…日本,打倒小鬼子!”海龙边喊边朝着,正在四处撒摸的鬼子,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脚。没有一点防备的鬼子,来了个狗抢屎,重重的趴在雪地上。

    “哎呀呀呀!啥也别说了,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旁边的和尚赞道。不过也被海龙这意外的举动,弄的有些懵逼。这是神马操作!难道这文弱的小子,今天是要在野猪屁股上挑刺吗?

    鬼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丰满的肥臀,用那种得瑟的眼神看着海龙,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小子是吃饱了撑的,抽的是啥妖风啊?是不是看我是老虎仔上医院,当我是大病猫啊!”

    “嘿嘿嘿…误…会!绝对是误会,咱这不都是社会主义五好小青年吗?这不一提起,丧心病狂的小日本鬼子,心里就有点小…激动,你又跟他们重名儿不是!我这心里一激动啊,那啥!嘿嘿!谁知我这手脚跟着也一起激动起来了,这不就给你…”海龙笑嘻嘻的解释着。

    鬼子慢腾腾的走向海龙,嘴上带着贱笑,“小干巴鸡,踹了我一脚你说是误会?”

    此时的海龙有些胆怯,这不明摆着吗!打不过呀!要只是动个嘴,海龙还能跟鬼子大战个三百合,可真要是动起手来,他可能连一回合都顶不住。

      “你…别过来啊!咱…们男子汉老爷们,动…口,不…不动手,有话好好说…”看着步步紧逼的鬼子,海龙的话都不利索了。

    鬼子一个箭步冲到海龙跟前,海龙想跑,确被鬼子抱住动弹不得。我想这回海龙完蛋了,一定会被来个大马趴。可让我意外的是,鬼子只是在海龙的头上轻拍了拍。

    “小干巴鸡,看在你还有点中国男儿,血性的份上,这回就算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山洞吧!”鬼子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洞口。一场风波就这样在意料之外结束了。

  洞口呈半封埋状态,这是当年日本人埋的。还是另有其人,现在谁也说不清了。我们能看到的只是,整个洞口顶部的一小部分,我们兴奋靠了上去。当我们爬上封土堆,来到洞口前才发现,原来洞口与封土堆之间,还有一道大约十几米长,三米多宽的沟槽,槽壁成90度垂直向下,让人一眼就可以断定,这条沟槽是在洞口被封埋后,人工重新挖掘出来的。

      “这小口开的够板正啊!祖上不会是盗墓的吧?一定是祖传的手艺!”鬼子一边观察一边感叹道。

    旁边的 和尚瞪了鬼子一眼,“你小子一说话就带一股大酱味儿,你能不能说点阳光点地?啥玩意儿又盗墓!挖坟! 阴嗖嗖的,听你这话,我都觉得慎得慌。”

    “靠!你真是火柴棍上绑鸡毛,胆子也太小了,真不知道在咱这嘎,你是咋混成这么大滴? 想当年我可是坟前撒过尿,坟坑睡过觉,坟头种过玉米,没事了,还跟他们唠一唠。记住了小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像咱这满身正气童子身,管他妈啥牛鬼蛇神邪门歪道,都一边给我立着去。”鬼子看着和尚充满了鄙视。

    我一看这鬼子,刚跟海龙掰愣完,这又要跟和尚掰愣掰愣,心里想,这家伙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赶忙上前调和,“ 行了,你俩都消停一会儿吧,别在这瞎子引针,耽误功夫了,准备一下我们进洞吧!”

    我们四个依次跳到了沟底,看着近在咫尺的洞门,心里着实有些震撼,印象中山洞的门,应该也就一人多高窄窄巴巴的,可眼前的这两扇门贼大,足有十几米宽三四米高,另外在洞门外的两边沿壁上,都各开了一扇小窗口,而在窗口下方,还高低交错着几个黑洞洞。两扇大门死死的关着,只是在右手门下方留有一扇,一米多高一米多宽的小门。

      和尚好奇的用手敲了敲紧闭的洞门,确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他又掏出一串钥匙在门上划了划,“喔靠!这门是一块大钢板呀!”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海龙赶忙走到和尚用钥匙划过的地方,摘下手套蹭了蹭极不明显的划痕,随后从后背的袋子里,拎出了那把,岁月沧桑的兵工铲,冲着门板就是一下。只见火星一闪,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的脆响。“嗯!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他又走到那扇小门处,用手指量了量,然后就沉思不语,可脸上确露出了一丝惊诧。看着海龙的举动,我们几个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我说装大尾巴耗子那小子。咋滴!跟哥几个在这玩深沉呢?还嗯啊地!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装啥大瓣蒜啊!”鬼子冲着海龙,就是一梭子雷烟火炮。

    海龙这时也从沉思中缓过神来,看了一眼这小冤家鬼子,“你…小子是不是萝卜吃多了?屁多呀。那…啥!我看应该叫你懂个屁。平时让你没事多看点书,可你呐!把我的话当个屁,有时间就去扯那没用的犊子,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你可拉倒吧!啥玩意又玉又黄金屋啊,跟你说,玉那玩意我是蛤蟆跳井——不懂,黄金屋我就更不敢住了,那家伙金光闪闪地,我怕刺瞎了眼,你就说那里面有没有人民币吧!美元英棍子啥地,在我眼里就如粪土,我就认人民币 。”鬼子亳不吃亏地又给海龙还了回去。

    我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俩小子上辈子是不是谁把谁老婆拐跑了,还是谁把谁姑娘拎跑了?  这咋一说话,俩人就呛火呢?唉!真是一对冤家。

    其实我们几个呀!除了这个和尚,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之外,剩下我们三个,嘿嘿…,挖门捣蛋还行,要说学习成绩,都是半斤八两,好的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嘿嘿…你们聪明都懂的。

    不过海龙确实是有一个爱好,他说的一点也不差,就是爱读书,不过读的啊,不是我们的教学课本,而都是些五花八门课外读物,各种天文地理人土风情,传说名著,尤其是历史方面的,各种县志杂谈,野史密档,无论是国家的还是地方的,不管哪个朝代哪个民族的,只要有的看,他总是废寝忘食孜孜不倦。

    当然,他也是县里和市里,档案馆的常客。而且,在这方面记性还特别好。别说,整个镜泊中学历史上,也只有他的历史成绩,在每次考试中都是满分,说他就是学校里的活历史,我想也应该没什么人反对,有很多历史细节,连历史老师都还得问他。你要问他,武则天有几个私生子,杨贵妃流过几次产,他可能都会说的滔滔不绝。真的假的可能只有历史深处才有答案。

    我一看海龙这顿操作和表现,知道他一定有所发现,“咋地了!你看出啥了?”

    海龙看着我们三个,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倒是问了我们一个问题,“你们说这大顶山,在日本鬼子那会儿,如果放在军事战略上,能有多大的重要性?”

      海龙的问题,让我瞬间有些懵逼,这咋说着说着,还把大顶山的,军事重要性给整出来了呢?这也不应该是我们这些中学生,所讨论的学术问题呀!在说了,小鬼子那会儿,这方圆百里都应该没几个人。如果说大顶山这嘎达,在小鬼子的军事战略上,有多大的重要性,那可能真的只有他们“鬼”才知道了。

    鬼子却毫不留情地,撇了海龙一眼,“靠!它能有屁重要性?第一,它不在国界上,护不了国。第二,它又不是要塞关口,护不了民。一座即护不了国又保不了家的小山头,它能有啥狗屁战略性?”

    海龙看着鬼子嘴角上翘, “孺子可教也!你……你比我想的要好,至少你比我家后院,老……王头养的那几头猪,思维逻辑要清晰,就是你比那几头猪要聪明。

      本以为这次,这俩杠头又要杠上了,非得来个不死不休不可,可这次鬼子确一反常态,笑嘻嘻地看着海龙说道,“谢谢龙大少夸奖啊!鄙人才学疏浅只是个粗人,吃饭不知道饥饱,睡觉不知道颠倒,比那几头猪只是聪明一点点,也就那么一丢丢。嗳!说说你的高建吧!”

    “啥玩意高建!谁呀?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几年几班的?”海龙一本正经地问。

    我此时都有些无语了,这俩货现在是不抬杠了,好像要改成论道了!古有华山论剑,难道今天要出来个大顶山论道?唉!真是俩冤家呀!

    此时的鬼子又要说话,我赶紧岔开话题,看着海龙,“说说你的看法。”

      海龙立马变得有些凝重,“以我…所知道的情况看,这个山洞可不简单,应该说是非常的不简单。”

    “怎么说!”和尚问。

    海龙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曾经在市档案馆,看过一篇解密的档案,是当年日本关东军,战败后没来得及销毁的机密文件,文件是一篇电文,而这篇电文是日本陆军部,发给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的,上面的日期是1931年11月13日。”

      “ 1931年9月10号?1931年9月18号,日本开始了对整个东北的侵占,那就说明这份电文,是在侵占整个东北之前就发过来了。电文的内容是怎么说的?”我在一旁追问。

    海龙接着说。“电文的内容大……大概意思就是。要以中国东北为跳板。掠夺和储备各类资源能源。 为将来 ,吞并整个中国甚至整个亚洲做准备。但主要的内容却是,给日本关东军,下达了一道命令,让驻扎在中国东北满洲的日本关东军,组建一支工兵部队,其主要任务就是,在占领侵占区后,立即修建独立的防御工事…”

    “靠!我明白了,那不就是日本鬼子,抓中国劳工,修建鬼子炮楼吗?”和尚大声说道。

    海龙点点头,“说的没错,只是这炮楼,在日本人规划的防御系统中,是最底级的一级,在它上面还有三个级别,像我们所熟知的虎林要塞、东宁要塞等等,也只能算是三级而已。”

  “我靠!被称之为,东方马奇诺防线的虎林要塞,在小日本的防御工事中,还只能算是三级?那可是二战最后的战场啊。”和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海龙拍了拍面前的这道大铁门,“那…那你们知道这个山洞是几级吗?”

    “难道也是三级!”我随口回了一句。

    海龙确摇了摇头,“这…里是最高的四级。”

    “啥?净扯犊子!你没搞错吧!日本鬼子在大顶山这嘎达,修建他们最高级别的防御工事,难道他们的脑袋瓜,让老母猪给踢了?”鬼子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其实我也是疑云重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管是每个人或国家,利益永远是一条跨不过的鸿沟。当年小日本,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人都没几个的大顶山这嘎达,修建他们最高级别的防御工事,如此浩大的工程,他们到底是图个啥?难不成,就是为了山脚下,湖里的那几条小鱼儿,怕被人给偷吃了?这他妈不成千年笑话了吗!我是越想越懵圈。

    后来还是海龙道出了,他猜想大顶山山洞,是日本关东军,四级防御工事的原因。他也是根据那份密电中,给出修建每一级的参考数据来判断的。

    原来,当年小日本鬼子,所建造四个等级的防御工事,根据防御等级不同,工事所建造的位置、材料、人员火力配置等等,那是完全不同相差甚远。

    就拿我们眼前的这条山洞,单单看它的大铁门,就能看出它的不凡。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么高大厚重的门,铁门厚度达到七十多公分。海龙说,这门是两块铁板夹心焊接而成,每块铁板的厚度二十五公分,夹心中填满了蜂蜜浸泡过的蚕丝,可以说是刚柔并举,如果按门的长宽高体积计算,它的重量可能达到四五十吨。

    如此厚重的大铁门,不是靠人力所能推拉,完全是用电机齿轮链条,加压力气泵关合,在当时的那个年代这也算是比较先进了。

    海龙还告诉大家,如此级别的防御工事,除了在日本本土,及日本关岛,和硫磺岛,在其他的战场,还从未没被发现和记录过。

    现在网络发达,大家可以在网络上查看一下,当年二战史上,日本关岛和硫磺岛之战,让号称霸主的美国,付出的代价和伤亡是如何惨重,这也间接证明了,小日本修建的四级防御工事,是如何的坚固与恐怖。

    所以,才让海龙说出,日本修建在大顶山工事,非常不简单。只是让我们无法想通的是,如此坚固恐怖级别的工事,为何选择在大顶山这嘎达?并且还从未在,日方各种文献档案中被记载过,好像这个如此高级别的防御工事,跟他们小日本,没有丁点关系似的。怪哉!怪哉,难不成这真的是个千年笑话?

    从小脚门踏入洞口的那一刻,我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黑,是真他妈黑呀!除了脚门那一小块区域,被有限的光线辐射外,其他肉眼所及之处,只能说是一片漆黑,因为双眼的视觉感官,传达给大脑的信息就是一片漆黑,没有其它的任何色彩和影像。

    看向眼前,这么一片黑暗的世界,不知怎的,我的身体不免产生,一丝丝的恐惧感。这种感觉从未在我身上出现过。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胆量真的变小了。

    和尚赶紧放下背包,把里面准备好的蜡烛火柴,一股脑的倒在了,那扇脚门的光线处。每个人都分了一些,放进自己的棉衣口袋。

    一切准备就绪,我从贴身的棉衣口袋内,拿出了我们唯一的高科技产品,手电筒。打开开关,眼前亮起一片刺眼的光。

    手电筒这东西,确实比蜡烛之类好用得多。只是在当时的那个年代,尤其是在我们农村地区,生活水平还不是很高,以当时电池的价格,这还是算比较昂贵的商品。所以就有买得起手电筒,买不起电池的尴尬,就和现在人们,买得起汽车,加不起油的境况是一样地。

    借助手电筒的光亮,我先向洞内溜了一遍, 虽然看的不是很远,但手电筒光线内的这嘎达区域,看的还是比较清楚。

    这条山洞确实够宽敞,两辆大卡车并排行驶,都没有一点问题。甬道的两边,都是一间挨着一间,十几平米的房间。并且在每个房间的门上方,都有一行,用红油漆书写的日本文字。虽然说看不懂,但从中间夹杂的某个汉字,可以猜想出。这应该是,某某某小队的意思吧。另外每个房间的门口处,都有一个凹进墙壁的灯台,更应该说是一个灯口,虽然说灯泡早已不知了去向,但镶嵌灯泡的灯口 ,还依然保留完好。走近看你会发现,上面还残留着很多没有燃尽的蜡液,这些可能都是,来此山洞的前辈们,留下的痕迹。

  “鬼子?”我随口喊了一句。

  “干哈!”鬼子应了一声。

    “干哈!你说干哈?先把蜡点上啊!这黑灯瞎火的!光靠这手电筒哪够用啊!”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当洞壁两侧,灯台内一颗颗蜡烛的亮起,眼前的这片黑暗空间,也逐渐的变得清晰。每个人都显得格外兴奋,手里攥着一截点亮的小蜡烛,这看看那摸摸。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尤其是鬼子那大嗓门,白话起来是没完没了啊!就好像到了,自己家的菜地一样,弄得满洞都是阵阵的回响。

  洞真的很深,我们向内走了大约200多米,可前方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回头向洞口望去,在两侧烛光的映照下,犹如一条萤光隧道,还真 带着一丝静寂而浪漫的美丽。

    “我靠!墙上有字,这龙飞凤舞、垮垮邋邋写的都是啥玩意?嗳!你们都过来看看呀。”鬼子那大嗓门,像扩音喇叭震的耳膜嗡嗡作响。

    听到鬼子咋咋呼呼地,还以为他发现了一片新大陆,都赶紧围了过来。可当我看清洞壁上,用木炭留的字后,我的脸都黑了。

    一大片的洞壁,仿佛变成了一块留言板,上面的留言是五花八门,像张三到此一游啊!李四到此一游啊!这还说得过去,可是这条你看看,

张小玉我爱你!今生我只娶你,这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当你看到这条留言告诉我,我就去你家提亲!后面还留下一行字,娶你的人梁祝。

    看到这, 我好像大脑一阵缺氧,眼前一群泥马奔驰而过。叫做张小玉的这姑娘,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发誓要娶她的男人,能把愿望写在这个,黑了咕咚不见天日的地方。难道写封情书!哪怕写个纸条不好吗?这泥马梁祝也真是个人才,如果按他许的愿,现在还应该是。孙猴子的金箍棒———光棍一根吧!

  随着一慢慢的深入,洞壁两侧的房间格局,也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有的房间,可达近百平米,有的甚至更大。真想不通,当时这么大房间,都是干什么用的?

    我们又向内走了好远好远,感觉就是这样。因为在这黑暗,视觉在没有目标的环境里,对距离很难做出判断,而感官上距离往往会被放大很多。

  一连经过几个灯台,我发现上面

没有了,蜡烛燃烧过的痕迹,证明已经很少有人踏足过这里,也说明我们深入的已经很深很深了。

    来时我们也曾打听过,来过这条山洞的同学。可他们却说没有一个人,把这条山洞走到过尽头。因为这条山洞实在太深了,最终是通向何处,谁也不知道?

    经过我们几个人商量后决定,今天我们要把这条山洞走到头,看看它到底有多长,到底通到哪里。越向内走,感觉世界就越黑。而手中的蜡烛,也在一根根的减少。

  为了节约蜡烛,我们放置蜡烛的距离,也越拉越长。不知不觉中,山洞的走向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从身后烛光判断,这段山洞呈s型,逐渐向下延伸。

  走到最后,我们手中的蜡烛已经用完了。我用手电照了照,戴在手腕上的电子表。从进洞到现在,时间大概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可山洞的尽头依然遥遥无期。此时几个人谁都不说话了!可能都有些累了吧!洞内依旧还是寂静无波。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就只剩下我们呼呼的喘息声了。

    我招呼大家坐下来歇一会儿。研究一下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就此结束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向前?

    此地的山洞,早已没有了,我们刚来时的那般宽敞。如果,把进来时的山洞比做是一条大马路的话,那么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只能算是一条胡同了。洞壁的两侧,也早已没有了房间,而且也变得越来越粗糙。好像我们所说的毛坯房那意思。

    我也靠着洞壁坐下,感到浑身的燥热,感觉这里已不是寒风刺骨的寒冬。为了节省电源,我关掉了手中的手电。顿时,身处的空间变成黑暗的世界。那种黑,好像能让人失去了方向。

  “老孟!你还是把手电打开吧,这他妈也太黑了,我好像有点害怕。”海龙向我身边靠了靠,小声的嘟囔。

  这时呲的一声,一根火柴划破了黑暗。鬼子望着手中燃烧的火柴。没心没肺的笑着对海龙说,“龙大少!看看我这嘎达,有点啥想法没有?”

  “滚…犊子!看你那骚包样,我有个毛蛋的想法?”海龙没好气的回答。

  鬼子也不来气,“这都想不到,著名的中国童话,卖火柴的小青年呀!”

  和尚听不下去了,“你可拉倒吧!还卖火柴的小青年!我看你像是卖身的狗剩子。人家小女孩划根火柴,烧鹅呀!面包啥滴都飞来了。可你呀!别一会儿把白骨精,狐狸精,兔子精啥滴,都给招来。”

  “那…可不是咋地!我们现在可还都是,社会主义的小…花朵,五好青年童子身呢!如果你小子,把那几个啥精给招来了,那我们可就…亏他妈大了!”海龙趁机添着油加着醋。

  鬼子坐不住了,忽地站起来,“你俩的心咋这么不纯洁呢?想象的也太龌龊了吧,咋滴!看见根头发都能联想到鸡毛呀!再说就干巴鸡你这样的,还五好青年童子身!浑身榨不出二两油,你说啥精能要你呀!”

  “这…黑灯瞎火滴!看不清都一样,再说了,苍蝇也是肉啊!”海龙还有些不服气。

  我仔细抬头观察洞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我只好随口向身后问了一句,“你们看看这洞顶好像哪里不对劲?”

    “啥…啥意思?这上面不都是黑啦吧唧的吗?有啥不对劲地?”海龙抬头望着洞顶,也是满脑瓜子的疑问。

    “老梦!把手电筒给我,让我看看。”和尚接过我手中的手电筒,一边观察一边向前走着。

    可刚走了几步,又立马停下来,手电光又照向了,粗糙的水泥面洞壁,“海龙!把兵工铲给我。”

      伴随着一声声震耳的咔咔声响,黑暗的甬道内是火星四溅。要说这德国造的玩意,还真是扛造,兵工铲没啥丁点损坏,可粗糙的水泥洞壁,确被和尚硬生生砍落了一小片。

  “老梦!这不是小鬼子挖的,这是熔岩洞,是天然形成的。”和尚冲着我大声说。

  听到和尚这么一说,我这才如梦初醒。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没想到原来是这的毛病。

  我是明白了!可海龙跟鬼子确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熔岩洞到底是啥骨头,有没有肉啥地?

    “我去!这是啥意思啊?说是日本人修建的最高防御要塞,可我们都进来这么深了,既没看见枪一只,也没望见刀一把,更没有飞机和大炮。这是哪门子高防御要塞啊!可现在咋又弄出熔岩洞来了?”鬼子在一边不住地发着牢骚。

    我没好气的白了鬼子一眼,“你小子想啥呢!你当这嘎达是军事博物馆呀!那飞机大炮啥滴,不是被当年小日本销毁掩埋了,也早就是被政府收缴了,别忘了!你可不是第一个吃鸭蛋滴人。”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再往里走一段看看,不管他是骡子也好是马也罢,没弄清楚总有些不死心不是,毕竟我们都是揣着一颗,打破沙锅探到底的心来的,可现在连根毛都没捞着,连这洞有多深都没弄明白,也有些太伤自尊了吧!

    越往里走,感觉就越来越热,最后我们都不得拖下棉袄,拎在手里,可汗水还是从每个人脸颊流下。又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狭长的甬道变的越来越宽敞。走到最后,甚至比大顶山的入口还要宽敞。这里已很难再见到,人工的痕迹了,可能连当年的小日本也不会想到,他们无意间会打通一条,未知世界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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