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之旅九
清晨，船舱内的广播传来轻柔的唤醒提示。我揉着惺忪睡眼望向舷窗，只见晨雾如薄纱般笼罩着塞格尔斯卡尔斯卡波特峡湾，远处冰山轮廓若隐若现，仿佛巨兽在云雾中游弋。推开舱门，咸凉的海风裹挟着冰川气息扑面而来，甲板上已聚集起三三两两裹着冲锋衣的乘客，大家不约而同举起手机，捕捉这被晨光镀上金边的冰海奇景。
四层餐厅飘来咖啡与烤面包的香气。自助餐台上摆着各种美食和堆成小山的甜点，我端着餐盘坐在舷窗边，看游弋的冰山在船舷外划出优雅弧线。突然有乘客惊呼“冰山翻身了！”，只见百米外的巨型冰块轰然倾覆，激起的浪花惊起群群白翅黑羽的海鸠，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又引得众人一阵快门狂响。
五层观景厅的讲座准时开场。探险队长侃侃而谈，我拿起了翻译器耳机，听到“它们能在四十公里外嗅到海豹气息”，Eric突然压低声音，“此刻或许就有北极熊在注视我们”，引得满堂笑声。我看着屏幕的北极地图，突然理解为何人类总对极地充满执念，这种原始而壮美的生命力，本就是刻在基因里的向往。
下午，蓝组徒步队伍在登艇区集结。当我踏上冲锋艇时，船底传来冰水拍打的清脆声响。登陆点是片布满鹅卵石的滩涂，大家陆续登上高岗，我刚站稳就见岩缝里窜出一只北极狐，银白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走了一段石子路，大家又发现了一只北极孤，它远远地躲在一块大石头旁，歪着头似乎在打量我们，黑豆似的眼睛透着狡黠。徒步路线沿着冰川融水形成的溪流蜿蜒。行至半山腰，向导突然示意噤声——前方乱石堆里卧着北极兔，灰白相间的绒毛与岩石完美融合，若非向导指点几乎难以察觉。更令人惊喜的是我们先后又发现了两只北极兔，极大地满足了我们观感和好奇心。在沼泽地带我们发现了一片一片的极地红柳，这些贴地生长的灌木不过十厘米高，却在寒风中绽放出淡粉色小花，像给荒原绣上精致花边。当我蹲下拍摄时，指尖触到苔藓的瞬间突然明白：所谓极地生存，不过是生命在绝境中绽放的倔强诗篇。“三极探险家，觉得哪里最震撼？”向导突然发问。我望着脚下延伸至天际的冰原，想起南极的企鹅群与珠峰的星空，脱口而出：“珠峰的星空最浩瀚，但北极的生机更令人心颤。”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原来队伍末尾的摄影师抓拍到北极狐跃过红柳的瞬间，那画面仿佛童话里的精灵在寒荒起舞。
下午四点，冰泳活动在登陆点展开。我穿着泳裤站在岸边，看着刺骨海水卷着碎冰拍打脚踝，突然想起南极跳冰泳时的场景。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零下温度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耳畔是冰块碰撞的清脆声响。当我破水而出时，领队快速递来浴巾，远处船上的同伴欢呼起来，这一刻突然懂得“痛并快乐着”。
傍晚，休息厅的每日简报变成欢乐的海洋。有人展示拍摄的北极狐特写，有人分享冰泳时的糗事，整个大厅时常爆发出欢快的笑声。六点半，五层船尾甲板已摆满烧烤架。炭火上跳跃的火焰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我端着盛满烤串和各种美食的餐盘，看夕阳将冰山染成玫瑰金色。突然有人举起酒杯和我干杯，我也举着红葡萄酒回敬，晶莹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荡漾，与远处漂浮的冰山竟如出一辙。夜色渐深，甲板上的串灯次第亮起。我裹得严严的坐在观景台，看烧烤架上升起的炊烟融入暮色，此刻胃里暖意融融，耳畔是同伴们的欢声笑语，舷窗外冰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突然明白所谓探险，不过是用脚步丈量世界，用心灵收藏感动。
回舱前，我特意驻足船尾。冰海如撒了碎钻般璀璨，浪花拍打船身的声音仿佛大地的呼吸。这一天，我们穿越峡湾、邂逅生灵、挑战极寒、分享美食，原来生命最动人的模样，就藏在这痛并快乐着的探险旅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