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白蛇
(2023年11月11日)
我按自己的方式生存,这足够了,即使世上没人理解我,我安然而坐;即使世上没人不理解我,我也安然而坐。
一一 恵特曼(草叶集)
在这个人们普遍喜欢着休闲装,穿运动鞋或平底鞋的时代,喜欢穿裙子和蹬高跟鞋的女人已经很少了。而已不年轻的我终年仍执着地保持着穿裙子和蹬高跟鞋的"小众化"喜好"。
一天在医院有幸与一个和我有着共同爱好的女士不期而遇。她是我们医院急诊科护士长出身的,一个非常能干行事风格干脆泼辣,连走路都带着风的片区护士长。她绘声绘色地向我讲到"我平时都喜欢穿裙子,今天来体检才刻意穿的牛仔裤","我外出旅游都会穿高跟鞋⋯⋯。"我倾听着脸上绽放着灿烂笑容护士长快言快语的讲述,憋不住笑出了声,居然和我的习惯一模一样,原来我也是有同类的。从她手机上我看见了蹬着高跟鞋挺立在埃及金字塔前,裙摆迎风飘逸,笑靨如花的美丽护士长。兴奋之余围绕着喜欢穿裙子和蹬高跟鞋的主题,回忆起自己生命中那些美好的、有趣的、尷尬的往事。
用医者惯用的思维方式来度量,针对"适应征"来讲,我天生怕热不怕冷的体质和165标准的女码身材,还是具有穿裙子"指征"的。而个子并不矮,性子急,平衡功能差,走路都不稳却是穿高跟鞋的"禁忌症"。从基因来讲,一辈子注重外表的爸爸最讲究的是舒服、适用,最喜欢的是布鞋。但是我却对穿裙子和蹬高跟鞋"情有独钟",固执地喜欢了大半辈子。
与我们那一代人的大多数一样,我都没有童年、少女时期穿裙子的印象。我穿的笫一条裙子是在现在的郑大一附院学习进修时买的,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是一条淡篮色竹叶下衬着浅黄底色的真丝连衣裙。正值青春年华的我第一次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走在大街上,经随风摇曳裙摆的线条一勾勒,女性柔美的味道就出来了,让我感觉美滋滋的。难怪说"裙子给女人带来了生气,是上帝赐予女人最好的、最宝贵的礼物。"
而对蹬高跟鞋来说在那个生活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简直就是奢侈品了。我上山下乡当知青和返城读高中时,男女老少最时髦的鞋就是不具备透气功能的解放鞋了。上大学时可以从穿鞋上区分男女性别的方口平底布鞋还是在北京上学的闺蜜带回来的,随着国门敞开,我和妹妹的第一双高跟鞋是鞋面设计为"丁字口"的皮鞋,当时我买了一双黑色的,妹妹买了一双红色的,许多年以后,我们都还清楚的记得这双开启我们"高跟鞋时代"的"丁字皮鞋"。我的体会是穿上高跟鞋后,女人身体的重心便由足跟移到脚尖,为了保持平稳,女人就不得不保持挺胸、收腹、翘臀和提腿的形体,给女人带来了骄傲和自信。而我特别喜欢的是蹬着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滴笃、滴笃"清脆悦耳的响声,在喜爱蹬高跟鞋的我听起来就是天籁之音,犹如一曲大提琴和小提琴的优美协奏。
具体我什么时候"蜕变"成了一个爱穿裙子和蹬高跟鞋的女人,我也不得而知。只记得刚生完孩子满月后,我就穿着裙子蹬着高跟鞋抱着儿子出门了。衣橱里裙子的比例远远高于裤子,鞋柜里高跟鞋的比例也大大超过平底鞋,最奇葩的是鞋柜里至今也没有一双能称得上为旅游鞋或运动鞋的鞋子。
回顾一下从事外科医生生涯的四十多年里,我的生活半径范围其实很窄小,基本上是从家到单位两点一线,而且从来都是来去匆匆。清晨宁静马路上高跟鞋与地面碰撞时清脆急促的"滴笃"声伴随着我开启生命每个崭新的一天;夜幕降临时,手术一天身心疲惫的我又在高跟鞋的鼓励下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地回家。高跟鞋忠实地陪伴着我,给我带来了生气和活力,在我心旷神怡时静静地为我高兴,在我心力交瘁时默默地为我加油,不知不觉中它成为了我生命中形影不离的"亲密"伴侣。
我太喜爱穿裙子了,一年四季不断,夏天光腿光脚地与裙子和高跟鞋亲密接触。甚至在大雪纷飞的冬季,我也是离不开裙子的,配上一套自己心怡的裙子,搭配一条色彩斑爛的围巾,外面披上一件长款呢大衣或长款羽绒服。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由于有了裙子的搭配,那种愉悦的心情和做女人的骄傲更是妙不可言。
喜欢什么都是需要付出的,譬如信仰、外科医生的职业⋯⋯等等,当然也包括完全抬不上桌面的对穿裙子和高跟鞋的喜爱。因此,这个"小众化"的喜好也是有"代价"的。 尤其在那个国门才打开,制作高跟鞋技术水平还不很过关的年代,记得有一次我穿着高跟鞋自信悠然"滴笃、滴笃"地在大街上行走时,清脆悦耳的交响曲意想不到的突然中断了,鞋跟"没商量"的突然"罢工"太尷尬了。这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狼狈不堪一瘸一拐地走到鞋店去"恳请"鞋愽士"帮忙"急诊"处置。我还记得在一次送闺蜜赶火车的紧急时刻,不幸她的鞋跟突然掉了,在火车快开的紧急关头,想不出任何有效的"救援"手段,万般无奈之下闺蜜只得在忙乱中一瘸一拐地爬上了火车。还有在大踏步行走时,鞋跟突然被"嵌顿"在下水道盖板上的缝隙中,这时只能"金鸡独立"仓惶地拔出鞋跟,运气不好实在拔不出时,路人还热心地帮我拔出过鞋跟,真是难堪至极。
还有一次,公交车到站了,慌忙下车时鞋跟挂住了长裙的后摆,我整个人被重重地摔下了车,最为沮丧的是怎么也站不起来,最后直到把鞋跟从裙摆中"解救"出来,我才终于站了起来,代价是胫前的大片淤青,在整个夏季接受着行人百分之百的注目礼。更不堪的是一次清晨蹬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走在上班路上,不巧踩上一块很不友好湿滑的大钢板,稀里糊涂地就被摔了个仰面朝天。幸亏街上没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自检了一下除右手腕轻微不适外,身体其他部位完好无损。到单位迅㨗给局部敷上了冰袋,一边上专家门诊,一边还不停地向伤处喷洒云南白药气雾剂,中途因电脑出了故障,我乘机还跑去放射科拍片排除了骨折。下午在处方上签字就有点吃力了,回到家手腕干脆就肿了起来,已经不能脱衣和拿筷子了。可是第二天我还要上一台大手术呢?在骨科医师指导下加服止痛药,整夜继续冷敷并喷洒云南白药,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凌晨时手腕疼痛完全消失,第二天我又满血复活地站在手术台上了。
还有我、妹妹和爸爸去逛商场时,被高跟鞋磨痛了的脚实在走不动路时,尚有请爸爸坐在椅子上休息,借穿着爸爸的布鞋继续逛商场的可笑经历,爸爸还会恢谐的说:"大小姐,这下知道布鞋的优越性了吧!"后来小姪女送我一双可以折叠起来装在一个像钱包大小包里的轻便软鞋,解除了脚痛不能行走时的燃眉之急。因此,我包里还会随身备着创可贴,用以及时安抚被高跟鞋损伤的皮肤,有一次去公园散步时看见一位姑娘因为脚被鞋磨破了不能行走,正在发愁时,我惺惺相惜地马上递给她几片创可贴,对我的"雪中送炭",她还激动的谢了又谢。
匪夷所思的是,无论穿裙子和蹬高跟鞋经历了多少"艰辛",我对穿裙子和蹬高跟鞋仍然"一往情深",甚至外出旅游时都不听劝告,兀自执着地穿着裙子蹬着高跟鞋出发。曾经有在美利坚自主旅游近40天,全程几乎着裙装蹬高跟鞋的经历,还有精神抖擞地蹬着高跟鞋"滴笃、滴笃"穿梭在纽约的第五大道、华尓街、百老汇,创下了日行十三英里的记录。再有于寒冷的冬日,穿着裙装蹬着高跟皮靴,与亲爱的小姪女肩并肩、手挽手在日本自游行近20天每日行走一万多步的体验。
就是在两年多前历经大手术后,可以出门行走的我依旧穿上漂亮的秋裙,蹬着高跟鞋出门。美丽的裙装抚摸着我的伤痛,忠实的高跟鞋也一如既往地鼓励着我,它们像贴心的老朋友一样始终不渝的陪伴着我,使我充满自信、变得更有生气,更加生气勃勃。
作为一名女性很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国度,一个能自由主宰自己命运的,国家繁荣昌盛的时代。能够遵从内心想法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譬如一辈子坚定不移地做一名纯粹的外科医生,譬如酷爱文学喜欢阅读和写作,譬如喜欢古典交响乐⋯⋯,譬如一辈子执着地穿裙子和蹬高跟鞋。或许这个"小众化"的喜好也是珍爱生命,热爱生活的一种表现方式吧!
大千世界每个人的喜爱都是不同的,每个女性的爱好也更有差异。但是我深深地体会到: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留住时间,所以你认为快乐的,就去寻找;你认为值得的,就去守护;你认为幸福的,就去珍惜。哪怕是提不上桌面的"小众化喜好",也是如此。只要你怀揣着内心的梦想和阳光,迎接着拂面而来的春风,勇敢地向前走,想走多远就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