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什么的其实我也有很多,但是由于很容易获取,很多人大概不以为是秘密,或者对之不屑一顾。因而我的秘密在显露与交代之间的夹缝里存活了下来,像一条在海面上裸露背脊的鲸鱼,用部分的裸露换来生存的氧气。
曾经我也是个喜欢故弄玄虚,把弄文字游戏的人。偏好句子里湿答答的江南文人,把含蓄学成了谁都不懂的隐晦。那是在大家都很中二的年纪,自我中心、多愁善感又很激烈。而我因为某些原因,比身边的同龄人还多了份参杂着自卑的自傲。有什么绝不直接说,别扭得很无趣。而虚伪做作又是我所不屑的,因而我是日常冷着脸,只等着别人的接近。现在初见者会谓我高冷,大概就是因为那段时光在面相上的沉淀吧。
后来经历了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转折,那一段时间所有事情都是混乱的,以至于我很多次即使想说都不知从何说起。我有了很多以前没有的激烈情绪,渴望、仇视、抑郁、虚无(这很长时间占据了我,我无法不视之为激烈的)。过程中我可能是死了一次,之后就在放弃和坚持中反复拉扯着拼凑我自己。这些事情绝大多数在内心上演,绝少有人能窥之一二。我没有求助的欲望,甚至屈从于内心的堕落。亲人朋友都无法理解,在相处中显示出不耐烦和冷淡。只有那些及其敏感的人,能一语点破,可谓是射入深海的一束光了。所以我至今觉得敏感是最易被忽视的好品质。如果我在谁身上见到了敏感,对他的喜爱绝对会多于别人。
其间的事情无从说起,但那之后我就放弃了隐晦的表达、对谜语的猜度、对暧昧的探究。世界变得横平竖直,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完成了一次祛魅。
所以现在如果有人问我什么,除去那些永远不适宜说的,我大概都会直截了当地回应的吧。满足了问者的好奇心,秘密反而有了安然呼吸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