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通往酒吧大厅的磨砂玻璃门，霭蓝色射灯在天花板投下蛛网状光斑，霉味混着电子烟的薄荷爆珠气息在鼻腔横冲直撞。三个男人像拆解精密仪器般摆弄着器材，聚光灯在他们后颈的上游走，金属反光板将小萌的影子割裂成碎片。
小萌被安排跟着一个年轻时尚的女孩，任务是帮她换衣服。女孩年纪不大，但是看起来很开放，"新来的？"火焰色紧身皮裙擦着她耳际掠过，浓重的甜杏香水呛得人鼻腔发痒。女孩转身时锁骨链荡出银弧，肚脐镶嵌的水钻在暗处明明灭灭，活像条刚蜕完皮的火赤炼。
镁光灯骤然炸亮的瞬间，小萌的手指正颤抖着解开女孩背后的皮质搭扣。第三套渔网装滑落时，摄影师的镜头几乎戳到女孩乳沟："宝贝儿，再往下拽拽，对，就那个角度！"，小萌别过脸，看见钢管上凝结的汗渍在紫光灯下泛着油光。当女孩跨坐在高脚凳边缘扭动腰肢时，某个瞬间她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拍摄还是某种更隐秘的交易。在拍摄的时候所谓的造型师和摄影师还时不时的在那个女孩身上占一些便宜，但女孩丝毫没有介意，反倒是配合着搔首弄姿。
"愣着干什么？"女孩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后腰，"帮我把拉链打开。"小萌触电般缩回手，更衣镜映出她煞白的脸，耳垂却烧得发烫，这根本不是正经工作，而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陷阱。门外忽然传来啤酒瓶碰撞的脆响，小萌猛地转头，瞥见门缝外晃动的蝎子纹身。那是面包车上鼻钉男的脚踝，此刻正随着重金属音乐节奏一下下敲击着地板。
当镁光灯第三次刺破包厢的靛蓝夜色时，小萌的膝盖已经有些发麻。皮质沙发散发着陈年酒渍的酸腐味，女孩正以一种反关节的姿势蜷缩其上，后腰抵着沙发扶手，像条被钉住七寸的银环蛇。摄影师的镜头几乎戳进她股沟："腰再塌下去！对，就这个劲儿"，"啪！"打光师突然甩了记响声，金属反光板擦着女孩耳际掠过，"耳朵聋了？让你扭胯不是扭脖子！"女孩睫毛都没颤动分毫，小萌盯着她后颈洇湿的汗水，忽然想起乡下杀鸡前给鸡灌酒的场景，那畜生也是这样，眼神涣散却浑身发烫。
"新来的，补妆！"鼻钉男突然将粉饼盒砸在茶几上，小萌手忙脚乱去捡，女孩就在这时转过头来，唇角淤青在惨白灯光下泛着青紫，眼线却妖冶地飞入鬓角，像两道新鲜的血痕。
傍晚时分，当最后一道快门声吞没在走廊尽头时，小萌听见自己关节发出生锈门轴般的吱呀声。女孩正对着残破的化妆镜撕扯假睫毛，动作粗暴得像在剥自己的皮。小萌鼓起勇气递上卸妆湿巾，指尖相触的瞬间，对方突然瑟缩着躲开，仿佛她是块烧红的炭。
"别碰我。"女孩突然开口，她将散落的睫毛扔进垃圾桶，"习惯了，挨骂、挨打，每次都是这样。"镜中倒影忽然裂开一丝笑，眼尾亮片簌簌掉落，"上礼拜有个丫头不识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拍摄结束，小萌忐忑的坐着那辆银色的面包车回到了市中心的广场，小萌好似经历了生死一般往学校狂奔。晚风吹过的凉意顺着脚踝爬上脊背，推开寝室门，小萌瘫坐在书桌前，望着镜中自己发白的唇瓣，想起下午酒吧的种种经历有些不寒而栗，冷静了片刻，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模特助理这份工作，她决定辞掉这份工作，安心的做家教辅导。手机屏幕在暗夜里泛着幽光，她颤抖着按下胖老板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彩铃的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翻滚。
"想好了？"胖老板的声音混着麻将碰撞的脆响，背景音里还夹着年轻女孩娇嗔的讨饶声。小萌的回答斩钉截铁"嗯，我觉得不适合……"
"随你，过几天来公司结算报酬"，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倒显得她像块嚼剩的口香糖。小萌钻进自己的床铺，棉被裹住身体的瞬间，她终于允许自己发抖，放任泪水洇湿枕头。
周末正午的阳光把男人家客厅烤得发脆，小萌盯着茶几上自己倒映在茶水里的脸，忽然觉得那抹茶色像极了酒吧包厢的霭蓝射灯。"听说你辞了模特公司的活？"男人用镊子夹起茶渣，小萌望着他西裤下摆熨烫笔直的折痕，忽然想起面包车里鼻钉男裤链上的骷髅挂件。小萌犹豫着轻声回道："那个工作……不太适合我。"男人忽然轻笑出声："小萌啊，机会可不是总有的"，他放下青花瓷杯，"就像这杯明前茶，错过最佳采摘期，可就一文不值了。"
"小萌啊，你太实诚了。"他叩了叩青花瓷杯沿，"那些模特在镜头前扭扭腰肢，几小时就能挣你父亲一个月的血汗钱。"男人语重心长地劝导着，希望小萌能重新考虑。他眼尾细纹堆叠成伪善的弧度，"你这样的聪明孩子，该懂得权衡利弊。"
小萌盯着茶杯里的茶水，忽然想起酒吧里女孩锁骨链上的水钻在霓虹灯下明明灭灭，像极了捕兽夹上鲜美的诱饵。"谢谢您的好意。"她听见自己发紧的喉头挤出声音，"但有些钱，我宁可靠自己的汗水去挣。"
最后看到小萌仍然坚定的态度，男人端坐回真皮沙发，"倒是我多事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你的想法，记得下午去模特公司把上次工作的账结了。"小萌由衷地感谢男人的体谅。
下午，小萌站在模特公司胖老板的对面，"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胖老板正对着她冷笑"先当一段时间助理，等有经验了，我捧你做平面模特，到时候一个月的收入够你四年的学费"。
小萌坚定的摇摇头，"谢谢老板，但我不适合这份工作，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胖老板肥厚的下巴微微颤动，油光满面的脸颊泛起阴云："小丫头片子，真当我这儿是菜市场？进进出出全凭你高兴？"他蒲扇般的手掌"啪"地拍在老板台面上，震得摆件叮当作响。
小萌被吓的浑身哆嗦，紧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板，我……我真的干不了这个工作。上次的薪水就当赔罪，我现在就走成吗？"，"走？"胖老板抬起肥厚的眼皮，嘴角咧开个讥诮的弧度，"先不提薪水，把你欠公司的钱还了再说"。他粗短的手指突然插进抽屉夹层，伴随着纸张的脆响，抽出张皱巴巴的欠条"啪"地甩在小萌面前。
小萌盯着白纸黑字，耳畔嗡嗡作响。此刻老板肥厚的嘴唇开合着，每个音节都像冰锥扎进耳膜："利息可是按日计的"，他忽然探身逼近，混着烟臭的热气喷在小萌脸上，"要么还钱，要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