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食堂的大锅菜里,土豆萝卜基本是北方的必备食材。常去食堂吃饭的人,除过那碗面,点个菜来,在不知道该吃啥菜时,常常会保守地选择吃土豆,无论是被保温着的土豆炖肉还是现炒个土豆丝,好像没有土豆难吃的失误;只会是炒得一般,但相较其他菜,土豆往往也能被吃完。
对于土豆的印象,是打小就有。八十年代后期,在甘肃陇南渡过我的童年,陇南有啥,童年有谁,记忆都没那么清楚了,就记住的是餐桌上一盆炖土豆、一盆炖肉、一盆炖白菜。对,都是一盆一盆的,好像没见过盘子,不过这是别人家的餐桌。好像就是因为餐桌上的不同,能让幼小的我,知道我们仨是外地人的感受。
印象中姥姥跟随人行院里的邻里邻居去买东西,本地大姨们都是一斤一斤地割肉,一袋一袋的土豆往家里搬;姥姥随大流,割回来一斤肉,搬了一袋土豆。土豆,真是顿顿有,有花样没花样的吃法,我和姥姥姥爷三人都可以吃完;肉,就很发愁了。
赶我上小学的年纪时,姥爷退休,我们仨回到山西临猗,再没去过用盆盛土豆菜的陇南后,还一遍一遍地被周围人,提醒着我幼时关于土豆的记忆。
后来才慢慢知道,号称农业大县的临猗,是不种土豆的,妈妈买回来的土豆,个头也都不如幼时记忆中的大。但,我还是很喜欢吃土豆,尤其喜欢配着米饭吃,即便关于土豆的吃法,家里最常见的就是醋溜土豆丝,和熬菜里的小土豆丁。
一度以为,土豆是稀罕菜,还很好奇土豆卖多少钱,有没有物以稀为贵,这么好吃还常在我家餐桌上见。连着后来初高中时期,偶尔在学校食堂吃饭,也常常见到土豆炖的菜。高中时学校对面有个川菜馆子,叫“一家人”,都算不清,和好友下午饭就着一盘酸辣土豆丝,啃过多少次馒头了,盘子里的蒜片、油底子都会被擦干净。那时候,就和好友叨叨,小时候陇南别人家餐桌上的土豆菜盆多豪放。
忘了哪一年,县城有了快餐店,土豆泥、炸薯条,都和土豆有关;也忘了哪一年,新疆大盘鸡成了全家人的最爱,每每在饭店里吃后,妈妈还要把汤底打包回去,配上土豆菜,还能美滋滋再吃一顿。
到了大学时,文嬴餐厅最受我们宿舍欢迎的两个窗口,一个东北小炒,一个四川小炒,都有做土豆的菜,土豆炖肉、地三鲜、醋溜土豆丝……而且,这两个窗口,也不仅仅是受我们宿舍欢迎,估计是当时文嬴餐厅生意最好的两家了。现在住得离学校不远,路过学校时间又充裕的情况下,带闺女去吃我当年吃的大学食堂,东北小炒还在,四川小炒换了几波了,不过我依旧会点地三鲜、还尝试了老干妈土豆条……
其实结婚后,土豆对我来说,就像我老家的苹果一样,能随时、大量地被供应,削皮的时候,想怎么削怎么削,看着不好了扔是常事。因为婆家山西岢岚县,算高寒地带,很适合种土豆,反而是山西南面,海拔低、气候温和,土豆的经济价值不大,个头还会变小。
我也是在岢岚第一次见到土豆开花,白色又浅紫的小花,和土豆一样,我以为的不普通却很普通。花也没有香味,不过远远看,也能凑起大片大片的视觉效果,给人很踏实,要丰收的喜悦。
等着土豆的花谢了,土豆就可以刨出来,架堆火,土豆扔进去烧,香味就出来,是我老家烤红薯没有的那种清甜和沙感。最好吃的是紫皮土豆,即便是在岢岚也不多见,得了些紫皮土豆,公婆一定会惦记给我们带到太原,也会惦记给我爸妈家开车拉回去一袋,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土豆在北方,很早就被发挥出主食的功能,各种蒸煮煎炸闷烤……还有做成土豆粉条;有统计说,土豆的吃法有2100种,但我对土豆其他做法的喜爱,却没多少增长,好像记忆中最好吃的土豆,就是那一大盆的炖土豆,和我家桌上最常见的老妈牌醋溜土豆丝,熬菜不是我爱吃的菜,不过要除过里面的那些小土豆丁,肯定是第一筷子被我挑出来吃掉的。
忘了,第一次在婆家一堆人在户外围着烧土豆,也成了我爱土豆的原因。普普通通的土豆,在快烧熟的那一瞬间,香味真的令人难忘,好像土豆花、叶、茎块,我们鼻子嗅不到的味道,都在烧的过程中被唤醒了,什么佐料也不需要,热乎乎地拨皮吃,就很好吃,不是用什么美味词语能来形容的好吃。这样算土豆的原汁原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