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条长长的悲伤的大河,我在河里泡了好久好久,久到驻足看我的游客换了一波又一波。
我不怕被观赏,也不怕被笑话,我只怕,我唯一的裙子被泡烂了,泡发了的味道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曾经,也有人想过要救我。他站在离我很近的岸上,不断向我丢来树枝,朝我大喊着:
快上来呀,来看一看岸上的风景。
喂,你看得到吗?
你看,这是岸上的花儿呀。
他随手摘下一朵举给我看,我看啊看,却始终看不到那抹颜色,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长到我必须在河里转个身才能看到。
后来来了一群人,他们朝我丢石子,他们大笑着,大骂着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他们说我弄污了这条河,说我的裙子像廉价的一次性塑料袋。
我抬头,太阳又要下山了。夕阳把他们的笑脸拉得既丑陋又狰狞,在扭曲的光里他们安然睡去,而我还要在这河里,冷冰地继续泡着。
我逃不掉的,我的脚下绑着大大的石头,我解不开,又游不走,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第二天,那群人又来了。
他们继续笑骂着,之前说要救我的人站在他们中间,沉默地看着我。
突然,有个人从岸上跳了下来。
“扑腾”一声溅起的水花像烟火一样,带着温度灼烧着岸上的人。
他说他叫顾森西,西是影视歌三栖去掉木字旁的西。
他对我说:反击吧,少女。
然后同我一道站在河里,站在充满污泥的浊水中,一起承受冰冷。
他还把淤泥捏成团子,教我向岸上的人攻击。
却不小心,把淤泥丢到了他放在岸边的书包上。
我回头看他,他神情呆滞,再不像平常那样。
他从我身边走过,没有回头。
他上了岸,紧紧抱着那个书包。
这条河还是这条河,我还是我。
一切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我再也没有力气攻击岸上的人。
我脚上的石头变得更重了。
它不住拉我下沉。
太阳又下山了,这个世界马上又要黑了。
我感受着水流灌进口鼻和耳朵的刺激。
我在一片淤泥中睁开眼。
我看到有个人向我游来。
他说,他叫顾森西,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