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童年,在外婆家度过的时光,一定是每一个人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的幸福记忆:三四岁时与小伙伴一起分享果丹皮的酸甜,五六岁时奔跑在打麦场时耳畔的热风,都如同一个个永恒的元素嵌入脑中,无法泯灭。如今已二十多年过去了,有时会唏嘘时间的飞逝让人猝不及防,有时会自问时间都飞到哪里去了,但就算是苦思冥想,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今年中秋去看望外婆,听说原来的老村子正在被开发成旅游点,于是又起了兴致,决定到老村子里走一走,顺便找找童年的记忆。
这条进村的大路再也不是原来的那般泥泞,以前去外婆家要攻克的第一道难关就是“爬坡”,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村子坐落在塬上,每次都要在坡下一鼓作气跑上去,虽然坑坑洼洼,弯弯曲曲,但愉悦的心情简直无法比拟。小时候对山没有太清楚的概念,认为通往外婆家的大坡就是最大的山,坐井观天的心理让我在一次又一次征服土坡之后觉得自己是个英雄,殊不知我就是那只愚笨的青蛙,在小小的世界里开心的乱叫乱跳。如今,平坦的柏油路,两旁的芦苇,看似诗意清新,却已没有了青蛙般的乐趣,这可能就是长大的烦恼吧,甜蜜而忧伤……
顺着大坡往上一直走,就进村了,村口的皂角树已有百年的历史,她就是一位守护神,守护着全村人。树下的小土房子据说是来安置树神的,这个房子是树神的家,也是所有信众村民的精神之家,树上依稀可见的红绸带不知是谁祈福留下的,总之,挂上了红绸带,把心愿说给树神听,想必焦躁的心都已经安好了一大半,至于所求之事是否都能遂愿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皂角树刚好位于村子主干道的中间,是分割南北的标志,记得四五岁那年稻谷成熟的季节,外婆让我给在村北打稻子的舅舅他们送一块帐子,当时自己的心里很是惶恐,因为皂角树以北的地方从未去过,但乖顺听话的我还是拿着帐子心有余悸的踏上了一段看似煎熬的长征。夜色朦胧,我不敢东张西望,心心念念的都是皂角树,因为外婆说了过了皂角树再往前走一点就能看见了。一路走过,我还记得当时那些聚集在门口聊天的人,还有一只追逐着鸡跑的黄狗,走啊走,终于看见了皂角树,她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欢喜,我像看见了救星一样飞奔过去,不由得自信了起来,果真没走多远就远远看见了他们,任务终于完成了,一种喜悦与轻松油然而生,那可能是我对成功最早的印象了。那个奔跑在农忙道路上小小的身躯,大概已经诠释了什么叫一路上小心翼翼。
成长就是这样,总有一些道理后知后觉,如果能学会《诗经·小雅》里所说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那般谨慎小心,如果五岁那年探险之旅的谨小慎微是我一贯处事的原则,或许人生就没有那么多的歧途了,但成长又是奇妙的,它的奇妙就在于没有彩排,每一天每一件事都是现场直播,错的,对的,美的,丑的,都是人生的构成,坦然面对吧,就像这颗百年老树,经历了世事沧桑,却依旧茂盛繁荣。
顺着皂角树往北走,就会路过这个药王庙,牌匾上的四个大字是康熙年间的手笔,门后的两颗侧柏更是有四百多年的树龄了。我与这座庙宇的接触是因为小时候身体娇弱,具说在庙里的药王前带上红绳,就可以保佑身体健康。二月初二的庙会上,在很多老居士的念经声中举行着仪式,这便是我对宗教信仰最早的认识吧!至于后来的过程已记不清了,但那天庙里的汤面让我觉得无比的美味………
这片长满艾蒿的荒地就是外婆家的老庄基,这一道总共有三户人家,中间的那两间土房是原来的邻居家,在那里,我和小伙伴看过《封神榜》,看过《西游记》,在那个长长的院子里不知玩了多少游戏,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见证过无忧的童年,如今再回来看看,心中便不由得欢歌四起,那些几乎再也没有见过的玩伴们,你们都还好吗?
在外婆的院子里,那一笼鸡,那一窝燕子,还有那万般宠爱集于一身的儿时的自己,都已经过岁月的流逝像一首诗一样清秀隽永,愈发刻骨铭心,只愿这般美好可以细水长流,殷蕴美好。
村子里的开发也正在进行,一半是荒落的废墟,一半是建成的新屋,这一新一旧的穿插,既能让人回忆过去,又能期待明天,就像站在历史的节点上,可以包揽所有,就如同“毓秀”二字,有山川秀美,人才辈出之意,这美好的寓意大概是所有人都想追求的。
翠竹红果间,新村庄的房屋隐隐若现,废弃的老村子也将随着时代的进步成为多少人心中的幻影,但那最初的情愫始终就像孩子般单纯清澈,永生难忘。
寻儿时的记忆,找回最初的自己;循童年的天真,做最真实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