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4月1日,当纪念哥哥的文章变成一种例行现象时,我很抱歉并未多少触动。一个人已不在人世,却还长久地活在人们心中,确实是一件欣慰的事。有时我也想探究一下为啥大家都叫张国荣为哥哥,他为啥又受这多人怀恋?但一直未去认真研究过。那个年代的港台艺人,我似乎更喜欢听张学友的歌,看梁朝伟的戏。
当王小波变成一个奇迹时,彼时正在职场疲于奔命,未曾读过他的任何书籍。而每年4月11日,纪念小波的文章同样会变成了一个热点。今年我终于决定来读一读小波的书,正好kindle上有一本《沉默的大多数》。
是一本杂文集,文体与思辩都很独特。其中一篇《关于幽闭型小说》让我一时沉思良久。
他说他不喜欢张爱玲。
我总觉得小说可以写痛苦,写绝望,不能写让人心烦的事,理由很简单:看了以后不烦也要烦,烦了更要烦,而心烦这件事,正是多数中国人最大的苦难。也有些人烦到一定程度就不烦了——他也“熬成婆”了。
张爱玲的小说也带有这种味道:有忧伤,无愤怒;有绝望,无仇恨;看上去像个临死的人写的。
经小波这么一说,突然觉得真是这么回事。张爱玲的小说确实大部分都是一些生活陈芝麻琐事,以及世俗不愉快的、甚至有些庸俗可鄙的人际冲突。想想,以前似乎也有这种感觉,只是自己没想透,经小波这么一说,真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
小波说他不是想谈张爱玲,谈的是幽闭类型的小说,以及人文类生存环境,而张爱玲的小说正好属于这一类。
而是在谈小说里幽闭、压抑的情调。家庭也好,海船也罢,对个人来说,是太小的囚笼,对人类来说,是太小的噩梦。更大的噩梦是社会,更准确地说,是人文生存环境。
所谓幽闭类型的小说,有这么个特征:那就是把囚笼和噩梦当作一切来写。或者当媳妇,被人烦;或者当婆婆,去烦人;或者自怨自艾;或者顾影自怜。总之,是在不幸之中品来品去。
小波下面这几句,我非常认同。促使我开始思考,文学应具备的态度与使命。
假如一个社会长时间不进步,生活不发展,也没有什么新思想出现,对知识分子来说,就是一种噩梦。这种噩梦会在文学上表现出来。这正是中国文学的一个传统。
文学事业可以像科学事业那样,成为无边界的领域,人在其中可以投入澎湃的想象力。
小波提到《爱丽丝漫游奇境记》,还有卡尔维诺《我们的祖先》两部伟大的作品。(后一部未曾读过。)
确实,若读了一本书,让你更为郁闷压抑,那还不如不读为好;反之,若读了一本书,打开一个新世界,触动一些思考,增添一些欢愉,甚至启迪新思想,那应算是好书。读书如交友,有良友,如沐春风;也有损友,阴云笼罩。书如人,也需缘分。
只是小波这样一说,怕是惹得张迷们有些不高兴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兼收并蓄,未尝不可。张爱玲的小说确实有不同凡响之处,她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她的文笔之独特,实属一代传奇!
再读冯唐《活着活着就老了》时正好看到一篇专门评述王小波的文章《王小波倒底有多伟大》。冯唐说是在厕所时看到小波的《黄金时代》“差一点提着裤子狂奔到街上”。
我也受到诱惑,立即打开kindle找来《黄金时代》拜读。大致读了一下却觉着没啥意思。就想到,冯唐的小说风格真可能出师小波,只是冯唐青出于蓝而甚于蓝,其《万物生长》硬是读不下去,真是怎么恶俗怎么荒诞就怎么来。
你说张爱玲的小说写尽幽闭烦扰之庸常,那小波还有冯唐,你俩的小说着笔如此粗野荒诞,又是啥创作动机?何以体现文学的思想性?
也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总之,依我之传统三观是难以接受的。
冯唐在书中这样评述小波:
第一,有趣味
第二,说真话
第三,纯粹个人主义的边缘态度
总之,小波的出现是个奇迹,他在文学史上完全可以备一品,但还是谈不上伟大。
觉着这个评价还是蛮中肯。
小波1997年4月11日因心脏病猝死,45岁,英年早逝。令人唏嘘的是,小波遽然逝世后,才成为了王小波现象的开端。19年过去了,世人仍在阅读他的文字,探究他的思维模式,也真是一个奇迹!
而时至今日,我才开始初读小波的书。感觉大脑受到挑战,价值观被颠覆,之后不吐不快。只是才开始接触小波,了解自然十分局限。
在这样一个小波现象的特殊日子,谨写下这篇小文,也算作一名普通读者对小波的祭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