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时候会想家。那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城,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灯火,甚至那轮圆月在团团烟云笼罩下也填了几分生疏。还记得刚来的我,对这里华灯初上的一切都那样新奇,川流不息的街如蜜一般紧紧拽住我的目光,美化我的心窝。但,病的时候,却似有无数牛虻在脑子里打转,才发觉家是那样温暖。
夜已深,幕已落,天已静,偌大的世界只剩下你一人,顶着肿胀的大脑,梗塞的咽喉,瞪着熬红的眼眶,托着疲惫的身躯,拽着泡白的双脚,如麻薯一样摊在空荡的屋子里,每一步的挪动都那么无力,只想将自己化在地上,一点点下沉下沉。
这才知道生病的时候心灵也是脆弱的,如只微风便可吹散的蒲公英,如轻碰便能碎落一地的高脚杯,只剩下锐耳的玻璃声迟迟不消耳边。想家的念头如洪水一般涌来,一下子淹没头顶,只给脑袋留下片片空白与窒息的无助。生病是孤独的,心灵与世界疏远,自己画地为牢,但此时的心灵又是无比感性的,只言片语就能让你热泪盈眶。
于是,案前那盏略昏黄的灯,似乎提醒着你什么,一直不愿意换那昏黄的灯,是因为那灯光似乎能带你想到小时候妈妈手上的顶针,和她手里那团毛线;也或许能想到十八岁那年挑灯夜战的满足;再或许是爸爸在电脑前熬夜编程时,你在旁边悄悄看时的小小担心……回忆充斥而来,小时候我喜欢看他们忙里忙外的样子,喜欢看他们折腾好吃的,也喜欢和爸爸一起走野线,喜欢在爸爸怂恿下干各种莫名的傻事。这些都是想想就能很甜蜜的小事。
初来这个城,最牵挂的竟然是当时一周被妈妈强制吃不下三回的饺子,以为不善言辞的爸爸会慢慢不再说话,但却发现微信上看见他的发言自己总能温暖很久,他似乎开始也和你不正经地开起玩笑。猛然抬头找书时,才想起那本书在家里的书架上安静躺着。网上网购时,开始给爸妈看东西,喜欢买成套的,自己用一个,给他们寄回去一个……点点滴滴,当我以为自己开始长大开始独立的时候,原来,自己才开始这样依赖他们。
病的时候思绪会飞,念头却早就回到了家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