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往事 贰

他任由马走着,一边遗憾着,一边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再大手大脚的花钱了。如果一路上继续乐善好施,怎么也是到不了京城了。这是白芨人生中第一次觉得钱不够用,说起来也算是特别的生活体验了。

出城约莫走了十几里,人家渐少了,前边儿有一个凸出来的山包,白芨想也不想就打算绕过去,那山包儿两边的路已经生了半人高的杂草。

正走着突然发现草丛窸窸窣窣的在动,白芨停了马,按住了自己的长剑。

结果从草里面儿钻出来了一只黄鼠狼。白芨正卸下防备,草里边儿有个更奇怪的身影在动。

那个身影奇怪的很,足有六七尺,头长得奇怪,横着长在脖子上,脖子处有个人头大小的肿瘤,腰间肿瘤的那一侧下面又生出一肢,头上的四肢正在扭动,还发出哭声,因为掩着杂草,天色渐晚,便更看不清了。(白芨是个近视眼)

白芨感觉那个怪物好像看见了自己,于是白芨拍马便要走,没想到那个怪物也跑了起来,一遍跑好像还在叫唤,喂,等等我!

白芨看过不少怪谈野史,据说山里的怪物一般都会讲人话来迷惑百姓,有不少甚至会化成妩媚的女子来诱惑人,这个怪物大概也是如此,只是化形之术没修炼好,化成了这个怪物模样。白芨也知道碰到这些妖怪,能跑就跑,不过现在跑的是胯下的黑马。这马是绝世良驹,正宗的西凉血统,所以白芨也比较有信心甩掉那个怪物。

结果是马没跑赢怪物,这个怪物轻功很好,见白芨要走,一运功,踏着杂草就赶了上来,一手拉住缰绳,黑马被拉了个急刹,白芨也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

那个怪物连喘了几口大气,说,你跑啥跑啊。

白芨这才仔细看这个怪物,原来是一个人肩膀上扛着另一个人,肩膀上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碰见的书童,嘴还被一块布给堵住了。

难道沧州搜查的妖女就是这个书童?大概是趁乱逃了出来,结果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啊。可是现在为什么还要来抓我呢?难不成看见我和这个妖女一起吃饭了觉得我是同伙?白芨的脑袋飞快的运转,一连串的问题在脑袋里炸开。

那个高大男子就这么看着白芨,白芨也看着他,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远处徐徐吹来一阵风,伏倒了杂草,撩起了两人的鬓发,高大男子张口,我......

刚说出一个字,白芨便拔剑砍他,高大男子侧身一躲,朝着马肚子就是一脚,黑马吃痛,一个趔趄差点把白芨抖了下来。趁着白芨失去重心,男子空着的那只手顺势将白芨从马上扯了下来,白芨刚落地就想反击,没想到那个男子的力气远远超过他的想象,直接把自己的胳膊反拧了过来,还在想该如何化解被反拧的胳膊的时候膝盖弯又被踢了一脚,于是被按在了地上。

于是从远处看这个怪物更奇怪了,头大,脚也变大了。

其实白芨并不想打的,从轻功就可以看出眼前这个人的武功肯定是远超他的,只不过刚刚的场景太像两个高手对决了,形势如此,不得不出招。

白芨的师父曾经说,其实高手过招的时候招式什么的都没有太大作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够快,别人就反应不过来,这叫先下手为强。

小白芨仰头说,师父,我懂了,你就是要我搞偷袭。

他看见师父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后抬手,白芨以为要打自己,连忙把眼睛闭上,往后一躲,结果师父只是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说,高手之间胜负往往是一瞬之间的呀,很多高手都是一不小心丢了性命,你要记住,只要能活下来,就没有偷不偷袭一说。

那个男人说,你打我干嘛?

白芨说,那你追我干嘛?

男人说,那你跑啥?

白芨说,你这么吓人,我还以为是个怪物。

男人放开白芨说,我懂了,兄弟,都是误会。你远远看着我就跑,搞得我也很紧张,以为你是和这个妖女一伙的,想着你是不是去通风报信了。

白芨一边活动肩膀,一边说,我和她倒不是一伙的,不过你怎么就知道她是被通缉的妖女?

男人将书童从肩膀上放下来,也开始活动肩膀说,她女扮男装,一看就形迹可疑啊,八成便是抓对人了,先抓过去再说。

坐在地上的书童伸直了脖子,对着那个男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男人不解,说,你哭个啥。

白芨走上前,拿出塞在书童嘴里的布团,问她,你要说什么?

书童朝着男人喊道,放屁,我才不是女的。

话音刚落,男人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书童说,你要是男的,我就是女的了,哈哈哈,又把手搭上白芨的肩膀说,你说那些在城门口堵着的官兵是不是呆啊,连这都没看出来。

男子收回手,转而捧着肚子笑了起来,他越笑,书童便越委屈,整张脸都纠结了起来,白芨走到她身旁,用衣袖擦了擦了她那因为混着灰尘、泪痕而看起来杂乱不堪的脸蛋儿。然后将她扶了起来。

继而转身问那个男子说,你打算把她抓到哪里去?

男子耸了耸肩膀,说,当然是送去交官啊,能换不少钱呢!他开始眉飞色舞,仿佛这钱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可不能让这妖女祸害太平盛世。

通缉令上写的是多少钱?白芨问。

男子说,一百两白银。

我给你两百两,把她交给我。白芨说,眼神坚毅。

什么?两百两?你身上能有这么多钱?男子惊讶道。

书童连忙转头看着白芨说,这下完了,要是你被抢了钱他再抓我去送官怎么办?

听了这话,男子有些不悦,说,你什么意思?我桃白白一向光明磊落,不偷不抢,把你抓去送官换来的银两也是我自己的劳动所得。

原来兄弟大名是桃白白,在下白芨,白芨作揖行礼,好不容易才憋住久仰久仰这四个字,因为他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只不过好多时候自己想做的事都是惯性,并不是自己想做的,场景总会让人入戏,譬如作揖行礼就该补上久仰,譬如刚刚自己和桃白白风一吹动便要打起来也是因为他们处在一个该打起来的场景里,如此罢了。

桃白白摆摆手说,莫非兄弟你和这个妖女认识?为什么愿意在她身上花这么多银两?

白芨看着书童说,你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吧,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书童脸一甩,没有搭理白芨。

桃白白心想,看来这两人真不认识。

白芨没有好言相劝,直接说,你要是不说,那我们就直接把你送去报官了。

书童嘟囔说,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不是好人并不重要,不过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

书童扭过头正好接上了白芨的眼神,都说一个人的眼神里会透露出想法,但她怎么也看不出白芨此时在想什么。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我不是什么妖女,是万钊那个傻子在追杀我,他是天盈教教主的弟弟,不过这人比较笨罢了......

天盈教?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桃白白打断她的话。

你别打岔,好些事儿我得慢慢想才行,书童看向远处,缓缓地说,我爹是杜衡,就是那个勾结敌国在京城下毒的丞相。他已经被处死了,被处死的不只是他,株连九族,而我因为一些原因逃了出来,被天盈教的人追杀,为了能抓到我万钊便大肆谣传我是妖女,希望这样让我没地方躲,为此我才女扮男装的。

书童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平静,就好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

白芨的思绪已经随着书童的话回到了两年前的骇人听闻的京城投毒案件。

事情得从很久之前说起,本朝的开国皇帝是农民出身,有一年闹旱灾,粮食颗粒无收。遥远的京城却依然锦衣玉食,朝廷宁愿堆着粮食腐坏也不愿意开仓放粮,于是天下就乱了。

战乱持续了好几年才平息下来,后来新皇帝常常回忆自己的这段热血往事,想到自己是因为干旱的问题才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很害怕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京城储水计划。

皇上下令将京城附近的水域、河流疏导挖通,引到京城。据说皇宫下面一层是本朝最大的水库,而皇宫里有一个宽约四五丈的水井就是地下水库的口儿。皇室的水用是够了,百姓呢?于是皇上又下令在京城里有序有次的开掘水井并且与皇宫的水库相连,水库连水井,水井连水井,如同一张蜘蛛网。他还打算就这么挖到全国去。

不过挖井难度挺大的,正打算全国挖井的时候皇上驾崩了,据说临死的时候还对太子说,皇儿啊,你要将井继续挖下去......

一旁的史官看到这里潸然泪下,心想先帝心系天下,都快嗝屁了还在想着挖井,于是在史册上大笔一挥,写到,先帝唤太子伏于床,执手曰,汝当挖井而续之,太子应允,继而泪如雨下。先帝井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新帝续之,当称开井之治。

不过新皇帝没有继续挖井,没想到竟然救了自己的国家,但这是后话了。

京城的百姓就这么吃井水吃了两朝皇帝。

杜衡这个人,出身一般,但天资聪颖,白芨从小被称人们称赞聪明,但和杜衡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不过杜衡性格上有点儿缺陷,据说小时候家里的大人给他讲孔融让梨的故事的时候,说,孔融把大的梨子让给别人,你是不是也应该把大的梨子让给别人?

小杜衡眼睛一鼓,显得十分吃惊,说道,让大梨,吾糊涂乎?听他说完,家人都很震惊,他有一个远方叔叔听说了这个事儿后,把大腿一拍说,这个孩子以后肯定不普通!于是出资让他念书。

杜衡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二十岁的时候赴京赶考一举中第,击败了无数人,高中榜眼。那年状元的文章其实是不如杜衡的,但据说状元是朝中某个大官的儿子。正好那几年新帝登基心血来潮学太爷爷挖井,所以科举考试这方面抓的不严,状元家里保密工作做得又好,就没有人去管这件事儿。

杜衡却因为这件事心里不痛快,从小到大他已经见了太多类似的事,所以他想要改革,想要平等公正。杜衡虽然聪明却给自己的人生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当官的时间越久,杜衡越觉得改革不易,正因如此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古怪、孤僻,有才干却被目的蒙蔽了双眼,渐渐地愤青化了,不过他当时已到中年,应该叫愤中。

黑化后的杜衡终于悟出了如何能让自己的改革真正的实行下去,那就是做皇帝,成了最大的权力者当然就能大刀阔斧地创造一个他认知里的公平时代。他认为再弄个起义军打进京城不太实际,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打仗的才能,打起仗来能不能活到当皇帝还是个问题。

于是杜衡想到了勾结敌国,打算借助敌国的力量来个里应外合——自己在京城下毒,外边儿敌国铁骑压境。到时候自己做了皇帝,割块地,花些钱就把敌国给打发掉。

京城特殊的吃水系统给杜衡投毒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他在皇宫中心的水井里投下灭城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一瓶就可以灭一个城,他投了两瓶。

灭城毒这东西是西域一个偏远部落制出来的,敌国去购买的时候部落首领开价就是敌国半个国库的资产,敌国负责采购的大臣问能不能便宜点,部落首领摇了摇头。于是敌国就把这个部落灭了,才发现灭城毒一共才两瓶,竟然全给了杜衡,看起来也是下了血本。

人中了这个毒后大半个月左右才会发作,中毒者不会当时就死,而是身体发热、四肢无力,慢慢力竭而亡,最恐怖的是这个毒会在人身体中活下来,通过人和人的接触而传播开。

在杜衡下毒后约莫半个月,就有人身体状况不对劲儿了,看病的大概已经有三百多人,金石堂的医师发觉了古怪,于是建议立马将得病的百姓和健康的百姓进行分离,并且宣称这个不是病,是有人在京城投下了灭城毒。随后兵分三路,一路给朝廷上报,一路开始全城搜查中毒的百姓,一路去请神医张逗逗,办事效率极高。

金石堂的消息传出去后京城人人自危,但过了两天朝廷的批文下来了,原文是这样的:金石堂首席医师顾采臣医治病不力并妖言惑众现免职回老家。这份奏折正是杜衡批下来的。

人们看到朝廷发的檄文后放松了警惕,并一致认为顾采臣是个庸医。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后全城大部分的人都中了毒,皇室里不少人也开始出现症状一时人人自危,恐惧的气息布满了整个京城。人们这才想起顾采臣,去找他,发现顾采臣在研究解药的时候已经染毒而亡,百姓开始缅怀他,说,要是早听顾医师的话,事不至此啊!不过打城外又来了个神医张逗逗,皇帝将他请进宫,三个月后张逗逗研制出了解药,于是人们只记得了神医张逗逗,忘记了顾采臣。

毒被解,杜衡与敌国的密谋也胎死腹中,朝廷也开始调查这次的投毒事件。危机虽然解除但这次投毒事件依然给朝廷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于是朝廷只能和江湖上最强的帮派联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现在的世道只是表面太平昌盛。就这么一件事儿已经让朝廷焦头烂额,吃了这么一亏,京城的吃水系统几乎也要推翻重来了。

不过天盈教的教主江连川很乐意去办这件事,自从成了江湖上的一号人物后其实他也有意向做官的方向发展。

江连川心气儿不高,对他来说“仕宦当作执金吾”,不过他武功高、头脑也聪明,不久就把杜衡给揪出来了,当时查到杜衡的时候虽然他也也起了疑心,但没有证据,没想到最后在杜丞相家中搜出了三十多缸水。江连川说,这就是证据。

杜衡说,就凭你敢抓我?说话时杜衡勃然大怒,毕竟也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坐了十几年。

不过杜衡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心里很没底,因为他一个文弱中年面前是十几个壮汉,别说是十几个了,就算是一个他杜衡也打不过。

没想到江连川挺有腔调的,一面抿着茶,一面轻声说,我们不仅要抓你,还要诛你九族。

随后侧身抱拳说道,我天盈教奉旨调查投毒事件,受的是圣上的旨意,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话一出来,气势上就把杜衡给压死了。

早在灭城毒的解药被研制出来的时候杜衡便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如今的局面也是早就料到的,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女儿杜南星。让人想不通的是他这种人为什么还会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他不应该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恶人吗?不过杜南星也因此捡了一条命。

杜衡作为民族的罪人被游街示众,有万人惊讶说是不是抓错了,怎么会是杜丞相呢?也有万人唾弃,说杜衡不得好死,后来杜衡就在这两拨人眼前五马分尸掉了。

而破了案的江连川一跃成为了皇帝眼前的红人,做了国师,江连川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诛完杜衡的九族,江连川发现九族了里面少了杜南星,他想着一个小丫头片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出来,正好自己有个弟弟虽然在教中坐着高位却没有什么功劳于是想着把这件事儿交给自己的弟弟,办成了也是功劳一件。于是万钊便领命追捕杜南星。

这就是我被追杀的原因,书童说完歪着脑袋看着白芨,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桃白白生了一团火,三人就围坐在火旁,白芨叹了一口气,对杜南星的遭遇表示同情。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白芨问她。

杜南星毫不犹豫的说,继续逃,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下去。

桃白白说,天底下这么大你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不久行了吗?

你以为天盈教的人都是废物吗?教中多的是精通奇门遁甲占星算卦的高手,他们像狗屁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杜南星白了桃白白一眼。

这我就好奇了,桃白白反怼杜南星说,既然这么多奇人异士为什么还看不出你女扮男装?

杜南星真的很讨厌这个桃白白,不过自己也确实无法给他解释为什么那些臭道士算不出她女扮男装。

杜南星理了理鬓发,起身,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在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后这些动作在白芨的眼里愈发显得柔弱,杜南星单薄的身子好像随时会被黑暗吞没一样。

白芨问她,你去哪里?

杜南星说,我不知道去哪里,我只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白芨伸手拉住了杜南星,你跟着我走吧,我在朝廷也认识些人,到时候我请他免掉你的死罪,说到这里白芨想起自己还未见过的朝廷大将军,也就是自己妻子的亲哥哥。杜南星细细的胳膊挣扎了一下,发现白芨抓的很紧,白芨又补充说,他位高权重这点儿事儿应该不是问题。杜南星不再挣扎,算是默许了。

白芨又转过头对桃白白说,桃兄你的钱我也会给的,只是我身上的银两已经不够,这样吧,桃兄你委屈一下,随我们去京城,到时候白某一定把银两如数奉上。

其实白芨心里在打自己的小算盘,钱虽然会给但是此去京城肯定免不了会和天盈教的人起冲突,桃白白的武功比自己高,和他一路也算是多了一个保镖,而且相信桃白白也一定不会拒绝这么多钱的。

没想到桃白白拒绝了,他说,这钱本来是应该抓了她才得到的,我现在不想抓她了,这钱自然也不用要了,白兄,我们就此别过吧。

虽然心里觉得遗憾但白芨也不打算强求桃白白留下,更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总不至于对桃白白说接下来的路扑朔迷离我独自带着一个小姑娘挺怕的。

白芨他有自己的骄傲,不过他此时也暗暗下决心要精进自己的武功。

两边儿正要告别,黑暗中有人说道,你们哪都去不了,全都给我死在这里!

白芨把杜南星护到身后,桃白白叉着腰环顾四周说,你谁啊,敢不敢出来?

桃白白的举动似乎出乎了说话人的意料,所以这个时候有点语塞。过了一会儿,那人说了一个字,上!

听到后桃白白仰头向上看,什么都没看到,心机一动,想诈一下暗处的人,他说,我看见你了,你出......话音未落发现有四五个黑衣人朝他们冲了过来,桃白白这才反应过来,上,不是叫自己往上看。

那边白芨已经拔出佩剑护着杜南星,桃白白也冲了出去,两边儿交手几个回合,打个平手。

几个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迅速结成了阵型与白芨他们对峙着,两拨人里面就桃白白手里没有武器,于是他找了根粗细合适的树枝拿在手上。

有掌声响起,一人从暗处走出来,身着玄色华服,肤色也偏黑,他这一身在黑夜里是很不错的伪装。男人个子很高,浓眉大眼,正是万钊,他开口道,你们一定是被妖女迷惑了吧,要是现在就走的话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你们也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万钊说话的时候充满了挑衅。

桃白白问,你是谁啊?他不是因为万钊的挑衅才这么说的,而是真的没想到这是谁。

直到杜南星压低声音说这个就是万钊他才反应过来。

你连我都不知道?天盈教教主的亲弟弟万钊,我劝你们不要和我作对,和我作对的人下场都很惨。万钊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完,自己被妖女牵着鼻子跑了一两年今天终于要结束了,结果还得给面前这个傻大个搞自我介绍。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教,是哥哥还是弟弟,有我在这两个人你都别想动。白芨心想这个保镖不请自来了,还挺好。

万钊盯着桃白白说,全给我杀了。

万钊的手下不像刚刚那么好对付了,他们似乎有一种剑阵,攻击如暴雨般袭来,桃白白是个剑术高手,仅仅靠一根树枝就能和黑衣人们平分秋色,但毕竟是树枝,没几个回合就被砍没了,一个黑衣人看到破绽迅速刺过来,没想到桃白白反应极快侧身一躲,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折,动作看起来风轻云淡但是白芨已经听到了骨头被折断的声音,那人痛的大叫,松开了手中的剑,桃白白另一只手将剑接住,将那人往自己身边一扯,一肘将他打晕过去。

桃白白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自言自语似得说,果然还是没有师父的境界啊,随后主动对黑衣人们发起了进攻,刚刚拿着树枝桃白白尽量避战,现在手中拿剑的他主动进攻,长剑泛起寒光,划破了夜色。打斗中卷起的风好几次快要把那团没有来的及灭掉的火吹灭,但那火似乎不想就此灭掉,自顾自的随风跳跃。

大约三十回合左右后一个黑衣人出现了失误,本应该相呼应的剑阵顿了一下,四人的配合一下子就乱了套,桃白白抓住机会将四人逐个击破,最后一人被飞踹出去正好落在了那团火上,火不再跳跃,终于熄灭。四周归于平静,只剩下黑衣人的哀叫。桃白白喘着粗气站回白芨身边,压低声音说不要掉以轻心,那家伙还没出手。

桃白白紧盯着万钊,而白芨只能看个大概,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突然万钊的身影突然一动,桃白白大声喊道:小心暗器!

银针很快但白芨的反应更快,他凭借感觉舞剑,叮叮叮三声,是银针撞击剑身的声音,白芨问杜南星,没事儿吧?

杜南星摇摇头说,我没事儿,倒是你,你看这儿,杜南星指着白芨胸膛说,你疼不疼?白芨拔掉银针说,小事儿。

万钊摊手说,不好意思手歪了一下。

白芨问,我不是挡下了三支银针了吗?

我丢了四根,没想到手歪了,有根飞你那儿去了,那就只能你替她死了。万钊说。

一根银针而已,还想杀人?桃白白说。

该不会下毒了吧。杜南星说。

万钊哈哈大笑,果然聪明,怪不得总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叫你多管闲事,银针上面有剧毒,想要解药就乖乖把这个妖女交给我。

桃白白啐了一口说,卑鄙。

七日后毒发身亡可不要后悔,我在沧州等你们来找我。万钊低头看了看遍地哀嚎的手下,骂道,一群废物,五个打一个都打不过!

正欲走,桃白白突然闪到万钊面前,把剑放到万钊的脖子上,把解药给我,要不然你就得死。

威胁我?杀了我你去哪找解药?万钊十分镇定。

他抬手将桃白白的剑轻轻挪开。

万钊一行人走后白芨颓然的坐到了地上,倒不是因为毒性发作,而是觉得很迷惑,没想到自己初出江湖,就要死在了自己闯荡江湖的第一件事儿上,刚开场就结束,就没听过这么扫兴的戏。

桃白白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说,总会有办法的,我们见招拆招,去找神医吧。他一把拉起白芨。

刚刚谢谢你们,杜南星开口说。桃白白摆摆手说,小事儿,然后右肩上绽开一道伤口。

你受伤了?白芨问。

桃白白说没事儿,小伤,刚刚实在是看不太清楚,又热血沸腾的,什么时候挨的这一下都不知道,赶路吧,去找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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