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北回重庆隔离接近一周了,虽然核酸检测结果显示阴性,不需隔离,但本着不给人添麻烦的原则,依旧选择居家隔离14天。在50平米的空间长时间不出门,难免会有点压抑,但是有手机和书为友,内心也不会空虚。
昨晚,好朋友来咨询一些工作上的琐事,话题突然转到他的工作:原本他打算回广州一所高校任职,结果因为疫情的影响迟迟不能出行,本已板上钉钉的合同也似乎没有多大希望了。在家封闭的三个多月已耗尽了本就不多的积蓄,而广州那边的房子仍处于在租状态,一个月一千五百块。前些日子,朋友试着和房东商量,看能不能减免一点租金,毕竟三个月来也没住过。结果,房东回话,“你看我们这个小区的其他房东也没有一个减免房租啊,我这个带个头怕是不好吧”。然后朋友说,“那好吧,你看这样,我已经几个月没有收入了,我想早点回广东,我和居委会说好了,他们说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在家隔离十四天。”那人听到这话,赶紧说好话,“哎呀,年轻人,特殊时期,你也体谅下我们啊,你回来了,我其他租客怎么办啊,你回来是可以,但是必须集中隔离,不过费用你得自己想办法了!另外,你人不在,房子是不能退租的”。朋友听了这些话,差点直接当场晕倒,这算哪门子的人啊,所谓的方便都是留给自己的吗?
言语中,我当然听得出他的伤感。他说,“我当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好人,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无可厚非,只是希望以后我们能多遇到一些好人,能让我们看看生活的美好”。我赶紧附和,是啊,我的房东就主动给我减免了一个月的房租呢,重庆这边的人还是不错的。
他说,也算是重新认识了房东的伪善,危难时刻才发现他以前的那些笑脸和客气都只是表面的,他希望得到的是你的长期合同,给他带来更多的收入。不过这些都能理解,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善良和具有正义感的,只是现在真的有些慌了。
我当然懂那个“慌”的沉重。他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广州工作,因为学的食品专业就去了一家生产食用油的企业,工资虽然差强人意,但物质上到底是自信的,可是不到半年,他厌倦了和机器打交道,然后决然辞职考研,专业方向是西方哲学,第一年,因为准备时间不足,没考上在情理之中;第二年,全身心复习,终于去了一所重本学校,专业方向和录取学校虽不完美,但终究是圆了一个心愿。三年研究生毕业后,他顺利去了广州一家大型出版社,也终于离他爱的文字工作更近了一步,可是出版社近些年在新媒体和自媒体的强烈冲击下已摇摇欲坠,勉强能够维持生存。然后半年后因为待遇和前景太差,他再次辞职,最后寻得了这份高校的文职工作。
可是,这份工作能给他带来什么,他会不会喜欢和适应?再一次,他似乎又失去了信心,他说他有点迷茫。以前他的迷茫和惶恐,是因为他不懂哲学,不懂社会的根本性规则和原理,可是现在他懂了,但更明白,生存才是社会的第一大法则!
有时候,我想要喊醒他,也喊醒自己,我们都是有梦想的啊,可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他那么勇敢,敢于冲出自己的牢笼,做一回自己的主人,我做过什么?我连认清自己都还没学会!
我问他,你储蓄卡上还剩多少?他回答我,还有两千块。,不知道可以用信用卡或者花呗应下急?
我们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无房无车无存款,更无妻无子无伴侣。一个还在寻找答案,一个仍是负债累累,家中白了双鬓的父母多年的期盼更是越来越渺茫了。在这世间,我们究竟该怎么活?才好?
答案会不会也藏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