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笙箫默

        那年,父母亲猝于一场意外的车祸事故,年仅15岁的我从此成为了孤儿,幸福的生活也由此画上了休止符。失去至亲的伤痛,举目无亲的世间路,我不知道一个人走下去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白宇辰是在这时突然闯入了我的生命。作为我的学业资助人,本来茫茫人海两无交集的我和他从此有了一根线将彼此牵引。

        每个月两次固定的电话联系,话不多,一般都是他询问我的学习,像个家长般,末了他会叮嘱我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语。他的声音温和谦诚,有着一种柔软的温情,让即使身在风霜雨雪中的我依然感觉到来自阳光的温暖。我曾多次以感谢他为由想与他见上一面,但都被他以工作烦碌,脱不开身而不能实现。最后,在我考取了北京大学,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他终于答应与我见面。

        那天,我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穿着一条雪白的裙子,走在路上被赞作了天使。坐在咖啡厅,与他面对面,刹那间的电光石火,令我心头猛然一震。眼前的男子高高瘦瘦的身材,明亮的一双眼睛,一头黑发仿佛在微风中轻轻飞扬。天哪,原来白宇辰长得这么年轻,这么帅气,让正处于花季的我不免开始了少女情窦初开的懵懂的蠢蠢欲动。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白宇辰不断往我碗里夹菜,那一顿饭,是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我很努力地做到正襟危坐,不让白宇辰看穿我的心事。


        进入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是白宇辰陪着我一起的。当宿舍的女孩们见到白宇辰的第一眼,都不禁被他的阳刚帅气给吸引了,她们都把他当成了我的哥哥,纷纷夸耀他的温柔体贴,还抢着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我的内心纠结又可笑,为什么只认为他是我的哥哥,而不是男朋友呢?可是在心里又一想,倘若他不是我的哥哥,又能是我的谁呢?

        令我暗暗有些庆幸的是,之后白宇辰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学校,那帮“花痴们”自然也就无法把他“勾引”了去。可以站在白宇辰的身边,光明正大地与他谈天说地,自由进出,即使不是女朋友的身份,也是令我感到无比幸福又自豪。只是许多时我也暗自神伤,年纪轻轻的白宇辰就已经是医学界权威的手术医师,如此优秀的一个男人,令到多少女人倾慕。我不过只是一个丑小鸭的角色,就算经过千锤百炼也是无法匹配得上他。

        我知道我和他已不是此岸与彼岸的距离,而是星与星的遥远。但依然只有经历过,才能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最爱。所以我不在乎,即使飞蛾投火。

        我迫切地想要将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以为这样可以离得他更近,结果却是更远。我告诉白宇辰已与一家大公司签约5年合同,由对方全额负责我的学费与生活费,毕业后到他们公司就业,之后不再需要他的资助了。我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忧伤,沉默许久他才淡淡一笑,开口说:“这样也好。”

         结果,那一天之后,白宇辰便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找遍了全世界,都没有他的踪迹。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是否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就在我觉得已经快要想不起白宇辰的容貌时,一个偶然的机会,竟让我们再次相逢。此时,他已经是我的闺蜜佳佳的护花使者。当在西柏莱雅餐厅,佳佳将她的男友介绍给我认识时,我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面前的那张熟悉的面孔,不正是我日思夜想,牵挂的那个人。

        我是该笃定矜持呢?还是该举步离开?对不起,爱情的世界可以很大,大到可以装下上百种委屈,爱情的世界也可以很小,小到三个人就挤到窒息。

        然而,我承认我始终不够坚强,才会在婚礼上醉得一塌糊涂,也哭得一塌糊涂,没有人知道我脸上流的究竟是欢喜的泪,还是痛心的泪。我跑出去呕吐时,白宇辰随后跟了出来。他一边轻拍着我的背,一边疼惜地说:“别再喝了,你这个样子叫我心疼。”一句“心疼”,更让我的泪水肆无忌惮。

         白宇辰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对他大声说出:“白宇辰,我爱你,从10年前见到你的开始,我就爱上你了。”白宇辰静默地听着我一连说了许多个“我爱你”,直到我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他轻轻地抱过我,许久终于开口:“其实,从那时起,我也已经爱上了你……”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白宇辰,不知道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直到他再次说出:“我也爱你,小语……”泪水犹如泛滥的河流,冲刷着我们的脸颊。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鄙陋的丑小鸭;曾经,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的资格。我们都曾经太过在乎那高傲的身段,总以为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如果不能实现便会从此伤害,以至于错过了这段最深最真的爱情。

         如今,我们只能站在这夜色深沉的街上,相拥哭泣,痛心疾首。天堂左拐,我们右转,决定转身背对着你——白宇辰,只要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向来缘浅,奈何情深。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箫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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