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和猫咪(四)

猫咪很认真地走着,脑中流转着的是刚刚走过的路的画面、气味,从而定位回家的方向,自然对周围的声音一并过滤掉了。车流不息的路上本来就很危险,这种对环境的无知无觉更加重了危险。猫咪在浑然不觉中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这时一辆汽车迎面驰来。好刺耳的喇叭声呀!猫咪听到了,它的判断是自己听到的太晚了。猫咪看到车正在逼近,所以断定自己会被撞死,呆立在那里,不会闪躲了。这个空档好多念头出现在它的脑子里:车马上就要撞上我了;车头好大呀;白色的,主人最喜欢的颜色,主人穿白色好漂亮的;那个小牌子上的v,o,8是我认得的;太阳好暖呀,就像被主人抱在怀里一样······就在猫咪慢慢闭上眼睛,不断胡思乱想的时候,狗儿像箭一样的冲了出来,不知道平时笨笨的狗儿哪里来的智慧,让他果断的用嘴把猫牢牢叼起,然后飞快跑到马路对面去了。

狗儿不禁腿软,刚才多危险呀!回过头去看,那车已经停下来了,可以从车窗里看到一个小女孩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摇着她身边的大人,说着什么,那大人倒是气呼呼的,始终没转脸,继而车就开走了。狗儿想应该是那女孩救了它们,联想到上次梦里给它面包的小孩子,它有点自得的得出一个结论:人类世界的小孩子要比大人善良。再看看身边这个还没睁开眼睛的猫,它开始疑心,猫不会是已经死掉了吧?虽然这个认识很难理解,但是它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猫咪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一下就看到狗儿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大有终于确定自己确实还没死而松了一口气的深意,让猫咪大为感动。但是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没有死掉,背上还隐隐作痛。一向聪明的猫咪几个念头一转,很容易就想通了,并且脑补出来画面:这只狗怎样在汽车碾向自己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叼过了马路。猫咪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心里的感激真的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其实这么说并不夸张,之所以带着莫名的喜感,只是因为旁观者没有处在那样的情形中,感觉隔了不只一层,所以对别人认真的话,往往当做笑话来听了,还好人们都猜不透彼此的心思,也就不必为不能真正的理解感到尴尬。猫咪此时对狗儿是如此的感激,不仅因为狗儿救了它,更因为这样它就可以再见到主人了。这样一番生死际遇让它更感念活着的好了,也更想赶快回家。但凡有些力气,它都会用尽毕生讨好亲昵的办法,让狗儿知道自己有多感激。但是现在没办法,它没有力气,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先得好好缓缓。

狗儿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不声不响地待在猫咪旁边,绝不逊色于最好的看护。这种行为虽然和善良有牵涉,但同理心发挥了更大的作用。善良的诱因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自信的衍生物,另一种则是基于对自己的体谅,也就是同理心的作用。当然这样讲善良不免有诋毁之嫌,但这确实是占大多数的。就像此时的狗儿,在猫咪身上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吃了坏东西,肚子难受得紧的自己,就是这般无力的躺在地上。那时候的自己多想有个伙伴陪着呀!所以狗儿就这样不远不近的陪着猫咪,那脉脉温情绝不亚于人类。这多少为它们友谊的开始做了又一重要的铺垫。这大概是它们友谊的真正开始,因为我们大多受不了恶意,也招架不住善良。

猫咪恢复得差不多了,同时恢复的还有它的心绪。刚刚汹涌不已的感激之情,已经由沸转温,之前设想的种种感激的戏码不会上演了。这样一来猫咪可以免于失态了;对狗儿也是好事,因为那样的情形一定会让天性羞涩的它忸怩不安的。所以猫咪走到狗儿跟前,用背蹭蹭它,来表达自己;狗儿则伸长鼻子闻猫咪,检验这气味自己是不是可以接受,嗯,这气味不讨厌,狗儿对此感到满意。而接纳狗儿的这个动作,让猫咪看起来像患了痉挛,颇为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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