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天骄【1】

    风呼呼狂刮,拔起了一棵棵行道树,乱横在地上。孙绰刹车不及,“砰”地一声撞了上去。陆姻从后座滚了下来,下身顷刻间一片殷红。她的呻吟一声小过一声。羊舌志玄弓着身,抱着她的头,涕泪交流:“老婆,你挺住,我们这就去医院。”接着羊舌志玄大吼:“小孙,你等什么?还不绕过去。”

  “老大,左边铁轨,右边河道,路又被堵,过不去啊!掉头又逆风,转大弯才能到最近的医院。”孙绰方寸已乱,不懂怎么办才好。这时别说步行了,连站稳都困难,何况还要抱着个病号,显然不现实。虽然这离医院仅二公里,陆姻离鬼门关却不远了。接着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整个中海市,片刻间又暗了下去,轰隆声几乎将人的耳膜震裂,几个来回后,如珠雨滴猛砸了下来。

车被砸得“啪啪”直响,风越刮越大,行道树在动,刹住的车也移动了点。陆姻紧抓着羊舌志玄的手,嘴一动一动,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羊舌志玄急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老公我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陆姻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好久好久,才艰难地挤出下一个字。

  “老婆别说丧气话,千万要挺住。”羊舌志玄还没说完,抓紧他的手,就松垂了下去。

  羊舌志玄轻摇着陆姻的身体,反复念叨:“老婆,你醒醒!”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正感怆的时候,阳光射了进来,照在陆姻身上。

  转过头来的孙绰,对着羊舌志玄大叫:“老大,大风将堵住的路,吹出了一道口子。”

  羊舌志玄当即回道:“赶紧冲过去!”

  孙绰放开刹车,用力地踩住油门,车借风力像发射的火箭,一路狂飙,很快就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羊舌志玄抱着浑身血污的陆姻,上电梯来到急救室过道上大喊道:“医生,医生,快救我老婆!”医护人员急忙推来担架,把陆姻平放在上面,飞一般地推进出抢救。正想进门的羊舌志玄,被医护人员挡在门外:“先生留步,我们会尽力抢救的。”说完,他们就走进去,关住了门。

  孙绰安慰着羊舌志玄说:“老大,吉人自有天相,嫂嫂和孩子会平安无事的。”一声不吭的羊舌志玄,在过道上来回踱步。

  羊舌志玄只要陆姻平安,胎儿能否存活,他不上心。正当他面无表情地机械走动时,小护士来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摇了摇头说:“先生,大人多半是保不住了!”羊舌志玄紧抓着小护士的双肩猛晃,大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救回我老婆。”小护士肩上白衣突现出了血丝。孙绰急急分开二人说“老大,你冷静点,这都是命。”孙绰对被指甲掐出血,痛得嘶嘶吸气的护士说:“对不起!我老大太激动了,你多担待些。”护士强打微笑说:“没事。”孙绰问“那孩子能保住么?”

  “我们会尽力的”

  羊舌志玄大吼:“尽力,尽力,只会说尽力!”

  小护士泪在打转,无言相对。孙绰递了纸巾给她说:“让你受委屈了。你先走。”小护士擦拭了泪眼,看向这个身高一米八零国字脸的男人,“哦”了声。轻声地说:“那我走了。”她一步一回头,走了阵,猛一拍腿自言自语:“完了,忘要帅哥的联系方式了。”说着,就转过身去,当他看到羊舌志玄那张扭曲的脸时,又皱起眉头想:“现在不合适哦。可不问错过了怎么办?真令人抓狂啊!”

  

    孙绰见小护士,呆立在那,有些意外,但未上心,仍安抚着以手捶头哭泣的羊舌志玄。羊舌志玄瞧见了她,不禁瞪眼,大吼:该死的,你还不走。”小护士被吼后,浑身一颤,紧咬着唇。孙绰见状立马说:“老大,别迁怒于她。”并望着她说:“你有事吗?”

  “没,没,没,没事。”

  “缘分到了,不能错过,可我该怎样和他产生交集呢?真是棘手呀!”小护士想着,想着,不自主地将手指放到唇边。忽然,她眯成三角眼,一拍大腿叫道:“有了!”孙绰望着他,感到不解。

  “你在那边怪模怪样干鸟?还不滚!”羊舌志玄喝道。

  小护士正自得计,看了眼羊舌志玄,抑制住立马结识孙绰的心,转身离开了。孙绰眉眼稍动,心道:“好个有趣的小护士!”羊舌志玄正十分焦虑,见急救室的门打了开来,就快步冲了过去,问主刀医生结果。

  “哎!先生对不起!我们没能保住大人。”

  听了这话,羊舌志玄双眼一黑,踉跄倒地。

  孙绰忙架他到过道椅上。小护士将孙绰叫到了一边说:“帅哥,为确保孩子安康,我们得观察阵。现在你老大没心绪,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方便日后联系。”没多想的孙绰,递了名片给她。小护士拿到名片后,不由自主地亲了下它,放它进了胸前口袋。然后伸出手来说:“孙大哥,汪莺,我叫汪莺。”这时传来了一道声音:“小汪,麻烦你去七号病房。”

  汪莺不舍地抽回了与孙绰相握的手,回答:“这就去。”  良久,羊舌志玄才悠悠醒来,双眼空洞,继而以手捂眼,用手捶胸,放声大哭,反复念叹:“姻姻,我的姻姻!”正哭时,医生从病房推出了用白布覆盖的人来。羊舌志玄哭的声嘶力竭,涕泪纵横,不忍看更不敢看。担架车从病房到他面前,虽然很近,对他来说却是生与死的距离,从未有过的遥远  担架车到面前,羊舌志玄虽然万千心痛不忍,终究敌不过见妻子最后一眼的心。只见他泪如泉涌,手抖的厉害,撇开脸许久后,才一把掀开盖布,伏尸大哭,连啼哭的婴儿也不顾了。“老大,振作些。好好照顾你和大嫂的儿子。”

   羊舌志玄见到新生儿只悲不喜。

  “老大,给孩子起个名吧。”孙绰说了一遍,羊舌志玄毫无反应。他又说了几遍,眼神空洞脸有泪痕的羊舌志玄,才长叹一声,说:“就叫新杰。”孙绰紧皱眉头说:“孩子虽然是你心结,叫这名字却不雅。”小弧度轻摇了几下头,并捶了数下的羊舌志玄说:“新是新世纪的新,杰是杰出的杰,希望他长大成为新世纪杰出人物。”孙绰虽然知道这是谐音,却不好说什么。许远医生见他心情稍有平复,便问:“你们是做什么的?”羊舌志玄目光呆滞,仍沉浸在痛苦中,并未开言。孙绰说:“好好的,问这干什么?”许远摇了摇头,说出了雷霆之音:“据我们观察,孩子母亲生前已然中毒。”二人同声大叫:“什么!”羊舌志玄猛地站起,许远猝不及防,被担架车撞了一个激灵。

  

  羊舌志玄面目扭曲,不顾医生痛的直咧嘴的医生,大叫:“你说的可是真的,姻姻生前中了什么毒?”许远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大腿,稍减了些痛楚后说:“这事能假!至于什么毒,还有待化验。为保孩子安康,必须留他住院观察。”羊舌志玄咬牙切齿,狠狠拍车大骂“他妈的!哪个天杀的,害我夫妻阴阳相隔,我和他誓不共生。我要揪出他来碎尸万段,以解我的无穷恨意。”孙绰问许远:“我嫂子是怎么中毒的?”许远见羊舌志玄凶狠,不敢指责他弄痛自己,和在医院吼叫,只虚心冷气地说:“初步判断,生前她有慢性中毒的现象。”

  “哪为什么我没事?”

  许远摇摇头说:“至于你中没中毒,我不敢断言。”

  “我要体检,以免大仇未报,人先倒下。”

  说着,羊舌志玄拍了拍孙绰的肩说:“好兄弟,快去我家,把能吃的都打包,拿去化验。”

        在一处废弃的仓库里,一位带着鬼头面具的男子,接过手套男递来的小药瓶子,发出沙哑的低音:“都办妥了,可曾动过别的物品。”

  “请放心,全按你吩咐做,没有节外生枝,绝对不出纰漏。”

  “好,很好。”说着,面具男就掏出了一大沓钞票。

  “这是酬金,你点下。”

  他喜笑颜开接过钱,摘掉右手手套。翻点几张后觉得滞手,就用舌头舔了下指头接着点。点着点着。手套男脸部扭曲了起来,抖动着身体,指着面具男说:“你,你,你不得好死!”说完,就倒地抽搐,白沫横流。面具男见他死透,发出几声狞笑就拿钱走了。

  “大哥,你家所有能吃的都拿去化验了,就连嫂子的胃疼药都没落下。结果都正常。你家门锁没被撬动,家里也很整洁。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

 “小孙,你调过监控么?”

  “大哥,楼栋监控坏有一段时间了。”

  这时医院过道上一位老人的收音机,播了在废弃仓库发现男尸的新闻。

  “中海市最近不怎么太平!”

  羊舌志玄起初并不关心,当听到死者生前有中毒迹象时,心中微动似有所感。打断了正感慨的孙绰说:“等等!”并做出了禁声的动作。他正想这事是否和老婆的死有关联时,广播停了。

  汪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喘个不停,断断续续地说:“宝宝体内砷超标!一直呕,哭得一声比一声小,身体弱极了。”二人腾地离开坐椅站起来异口同声说:“无论如何都请保住他。

  羊舌志玄急速甩了几下手,音量一声高过一声:“我不想听什么尽力,我要的是一定,一定。”汪莺见他激动,抱着签文,怵在原地,不敢上前。张一非过来说:“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医院需要安静。”羊舌志玄斜视着张一非,看得他心里发毛。张一非虚擦了额头的汗弱弱地说:“小汪,让这位先生把字签了吧。”汪莺吸了口气,将签文和笔递给了羊舌志玄,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不是我不签字,你们就不施救。”

  汪莺喃喃地说:“这,这,这。”张一非一时也没接话。只听得孙绰说:“大哥,解毒如救火,耽误不得。医院就这规矩。”汪莺听后脸上带笑,微眯着眼,朝孙绰轻点了几下头。羊舌志玄哼了声,拿起笔刷刷几下签了名。医护二人不想多待,更不敢多待片刻,转身去了急救室   妻子死了,羊舌志玄一直想着这事,心神渐渐恍惚,颤颤巍巍不自觉地跟着担尸架走。孙绰轻叫了声:“大哥。”羊舌志玄双眼空洞,回过头来对他说:“兄弟,让我多陪姻姻会。”

  “可孩子他……”

  羊舌志玄轻摇了几下头,慢且无力地说“医生正在抢救他,至于活不活得了,只能看天意了。我在这一点用也没有,守不守都没意义。这边就交给你了。”孙绰见这样,不再多说,只好由他去。羊舌志玄跟着来到了停尸房前。

  “先生,里面的死者,死因都是因为伤病。或携带着一定的病毒,具有传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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