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君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娃娃。
他狠心地表示把我养大了就给他的老情人做药引子。
搞笑,我这么有魅力,起码是个童养媳好不好!
我赶紧撸起袖子,疯狂散发魅力,老男人根本逃不掉……吧?
壹】
诶呀呀!妖君受伤了!”
两个长着丝瓜脑袋的小妖慌慌闯进一间闺阁。
屋里有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闻声转过身时,才看到那张略带稚气却美貌惊人的一张脸,圆圆的杏眼满是神采。
轻轻一瞪,扯着嗓子破口。
咋?!那死老头又嫌松冥糕味儿不好,非要死扛着?”
这气势不知是怎么装进这纤弱的身体里的。
震得俩小妖直冒金星,习惯性点头。
红绡撸起袖子就往外走,直直闯进侧殿。
妖君玄宸本来正卧在榻上一脸凛然地蹙眉看向他的义子九檀,像是在说,你要是敢逼老子吃这松冥糕,老子就跟你这不孝子翻脸。
要说这九檀,平日里也算是妖君的左膀右臂,颇有威信。
办起事来有好几把刷子,妖君最器重他了。
而一碰到劝药这事儿,他立刻就变得只剩遭白眼和怒视的份儿。
妖君还在拿那双好看的凤眸施利箭。
余光一瞥却见了气势汹汹的红绡,立刻瞳孔大了几分。
嘴角几不可察地抿了一抿,多少带了些认命的意味。
临“死”之前,妖君还想多瞪九檀几眼,谁让这死小子又擅做主张把这个小姑奶奶叫了来。
可当红绡急匆匆凑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对上他的,他就再说不出什么了。
红绡显然是效率派,三下五除二直撬开玄宸的嘴巴,硬塞进去几块松冥糕。
这松冥糕有一位原料是忘川河下的沉泥。
浸着腐尸亡魂,沉积万年,怨气多重异味就多重。
之前宁死不屈的妖君,脸上再寻不到高高在上的威慑和霸道,只剩一副愁眉。
红绡倒是硬气,“你这老头,总这么不爱惜自己!”
言毕从鼻子溢出一声冷哼。
被她称为老头的妖君难得眸底透着温情。
看起来不过双十出头,有一张引人魂颠的脸,一双勾人心魄的眼。
门口新来的守门小妖见了这情势,下巴跌得垂在腰际,一脸难以置信。
好在长着丝瓜脑袋的那个见得多了,帮他把下巴安了回去。
这松冥糕见效快,实属修行人士的疗伤圣药。
就是药劲儿上来的时候难免让人吃些苦头,会有那么一阵儿魂裂神破的疼。
虽说红绡也知道良药苦口,可看玄宸脸上血色褪尽,额上满是细汗,却还对着她微微笑着。
她原本就含了一泡泪的双眸,直接开始珠子断线,哭得一脸稀里哗啦,就着妖君的圣袍袖子,揩着鼻涕。
玄宸虽说习惯她这种情绪的大转变。
可看她从霸气外漏到泪雨涟涟,终究不忍她这般伤心。
只得耐着剧痛扯开话题,“丫头,你要不说个需要思考的问题?我一想问题分散了注意,便也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红绡花着一张脸,嗯嗯两声。
按要求开始说。
有一些鸡和兔,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三十五个头,从下面数,有九十四只脚,兔子比鸡共少十一只,你说笼中鸡和兔各有几只?”
那声音楚楚可怜,百般哽咽。
玄宸听完忍不住一窒,这是谁吃饱了涨肚!
好好地非把把鸡和兔子关在一起。
还数脚玩儿!
当初收留张大婶那个人类在妖界,竟然成了个祸害。
总是怪理论不断。
呃……丫头啊,你以后别去山下张大婶那听她白话了……要不我们还是谈谈妖界的治理?”
红绡嘴角撇得更厉害了。
头疼。
贰】
其实妖君玄宸的内功法力在六界洪荒应无敌手。
只不过他早些年曾拿出一半的神识和修为去保存一具残魄。
还把那残魄的灭神雷击之刑渡到了自己身上。
以至于现在容易受伤了些。
这灭神雷击之刑说起来简单,实则威力可惧。
种进身体后便轮回一般。
一次一次愈发狠戾地折磨宿主。
若不是前些时日玄宸又遭此刑,元气大减,使不出什么功力。
也不至于被冥王独子夙沉所伤,落得今日躺在榻上被红绡灌松冥糕的下场。
红绡说起来也怪,平日里大喇喇的性子,恨不能横着走,偏偏每每玄宸有点什么,倒是要哗哗地掉泪珠子。
按时给玄宸喂了松冥糕的红绡回了房,把房门闩上,才放心地搂起裙摆。
小腿处一直渗着血水,溃烂得不成样子。
怕是这样下去,两天就见了森森白骨了,也难为她走路依旧那么稳当。
她是见松冥糕没了又去冥界偷原料时,不小心被那忘川水反噬了。
夙沉在后边追,她就瘸着在前边跑。
跑回来没几天就这样了。
此时,又听闻夙沉追到了妖界,还重伤了玄宸。
红绡简直气得牙痒痒,满脸写着不共戴天。
她因为玄宸的身体状况,一直在研究六界医理,也算小有造诣。
如今腿上这溃烂如何都止不住,想来不是小事。
她想着玄宸自她小时就对她百般照看,一界妖君唯唯在她面前毫无身架,百般迁就讨好。
所以,趁着还有命去替他报仇吧!
红绡找去冥界,在忘川河畔就看到夙沉。
一袭黑衣格外修身,颀长的身影正投在忘川水中。
只是因那水面阴魂起伏,看不真切。
红绡真想一把将他推下去,也把他变成她那般溃烂嗜骨,终究还是没忍心。
以前她偷跑来冥界的时候,这个家伙对她也算包庇有加。
于是,转而破口大骂。
你个眼睛冒泡脑子灌水的!挖了你家两块泥巴你至于吗!还追过去趁虚而入,把我家老头打成那副样子!”
夙沉回头见是她,满面都是笑意。
像是没听清她的话,反倒面色可疑地染了几丝红润。
略显局促地问她。
你怎么来了?来看我?还是……又有什么需要的吗?”
红绡看他这反应,倒也不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口气却还横着。
上次我来借了两块泥巴,你为何小家子地追着我不放?又何为追到我妖界对妖君下手?”
夙沉的神色格外震惊与委屈,像是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一番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