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出生的这些年,我真的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房子,至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拥有那样的房子,但是当x先生把我带到那栋华丽的房子面前,我泣不成声。他把我揽在怀里,颤抖着声音。宝贝儿,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1
15年的3月份,我认识了x先生,略长的头发,文艺青年特有的眼镜,抽烟上瘾。
认识没有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没有谁先说喜欢,只是就那么自然的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喝同一瓶水,吃同一块面包,然后我尝到了他舌尖的味道。
烟丝的苦涩,透心的甜。
之后的日子过得无比舒心,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不吵醒我的情况下悄悄洗漱完毕,关上门自己去上班,然后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我跌跌撞撞的开了门,也不看来人是谁,然后继续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子里。
呲——
x先生拉开窗帘,满满的阳光洒在了被子上,还有我的背上。
阳光很耀眼,我把脸深深埋进了被子里,感觉到他坐在我身边,替我盖上被子,把我包的严严实实,连同被子和人一起抱起来,力气略大。
也不看看是谁敲门就把门开了,开了也不睁眼看看是谁,下次要是别人敲门你也这个样子去开门吗?
语气微怒。
被他这么一折腾,我早没了困意,其实已经醒过几次,只是没有要紧的事,一直在迷迷糊糊中,调皮的转过头,在他脸上轻轻啵一个,无比慵懒的开口,我饿了。
他的宠溺,他的温柔,他的点点滴滴,我想要的一切只要他有的他都给了我。
2
很快,我也忙了起来,马上就要答辩了,我为毕业论文忙的焦头烂额,所有的小脾气都给了他,他默默忍受着。那个时候骄纵的我可能从来没有想过温柔的x先生也是会有脾气的吧。
可我想挑战他的极限。
果然,在回家的那几个晚上,我们在微信上吵架吵得翻天覆地,我也没有想到怒火原来真的可以被放大,见不到面的两个人,在冰冷的聊天工具吐着最恶毒的言语,揭着最痛楚的伤疤,他把我秒删了。
反应了足足一分钟,我打过去了电话,被他挂断了一次又一次,我哭着给他发短信,请求他接我的电话,我像一只被主人拒之门外的猫,刺了毛只想再看他一眼。
眼泪止不住的流,第一次觉得他对于我那么那么重要。
北方的夏季深夜依旧刮着呼呼的风,我披着一件外套光着腿站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打着他的电话,他不接我就一个又一个的发短信,拜托他能接我的电话。
忘了发了多少,他终于接起来了,我哽咽着认错,他在那边听着我哭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我忽然特别难过,难过自己的任性,难过自己的不讲理。X先生在电话中对我说,宝贝儿,别哭了,过来找我吧。
第二天,我踏上了去西安的火车,摇摇晃晃一整宿,下车的瞬间我吐了。
他开门的瞬间我就撞在了他的怀里,眼泪流的肆无忌惮,我知道,他对我很重要。
很快,我也要准备上班了,在一个小小的策划公司写文案,每天上班下班回到出租屋能看到他是我最大的动力,生活好像一下子变得简单,周末一起抽空去逛街看电影,享受着他擦去我嘴角的饭粒,我也能及时在他喝酒后为他冲一杯蜂蜜水。
3
生活变简单以后你就会发现身体好像不是那么精神了,在好朋友没有按时来的第三天,我带着试纸去了卫生间,冷静的看着上面的两条杠,我告诉睡梦中的x先生,他轻轻从背后抱着我,告诉我让我安心去上班,顺便请几天假,他说没关系,我养你。
坐在去公司的出租车上,我哭的一塌糊涂,我恨自己,我恨他。
下午六点下班以后,我告诉经理我要请假,他皱了眉,我知道,对于我这种刚到公司的实习小职员,请假也就相当于交了辞呈,我冷静的收拾东西离开了还没有培养出感情的小公司。
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早上吃过早餐就开始吐,吐到腿软,吐到脱力。
X先生心疼得一步都舍不得离开,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冒着雨给我去买粥,我的食量越来越大,怎么都吃不饱,却经常是刚放下饭碗就直奔洗手间吐了。
折腾了一个礼拜,怀孕加感冒我基本没有出门,可是x先生从来没有说要过这个孩子。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想要啊,我告诉过他,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听着x先生的呼吸我默默的流泪,他的苦衷我是知道的,我们谁都没有告诉家里自己有男女朋友了,他的工作刚刚步入正轨,我却还是一无是处,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坐吃山空。
4
在准备去医院的时候,我准备和x先生谈谈。
他问我想说什么,我却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那么沉默着,两个人。他坐在我的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把玩着衣角,眼神开始变得缥缈,那个时候的样子看起来肯定很蠢。
做完手术我想回家。
那你还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
可怕的沉默充斥着空气,我觉得有些上不来气,我冲到了厕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最后一口发酸的胃液被我吐在了马桶,我才发现我哭了,我锁着厕所的门,颤抖着小腿靠在门后面,x先生使劲敲着门,基本带着哭腔。
宝贝儿,你没事吧?你开门好不好?
擦干眼泪,擦干净嘴巴,对自己努力摆出一个微笑,我打开门。
我没……
话音未落,x先生把我紧紧搂在怀里,颤抖着身子,滚烫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我的背上,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紧回抱着他。
宝贝儿,别走,我爱你,别离开我,你知道吗,刚才看着你沉默看着你自己抓着衣角却没有话想跟我说,我心里真的很难受,那个样子让我特别心疼,知道吗?
是看起来像生无所恋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开着干燥的玩笑。
不是,是那种迷茫,对你对我对我们的迷茫,好像这个世界都没有了任何让你值得依恋的地方,我很害怕,你知道吗?
X先生哭着说完这段话,我没有出声,我也出不了,此刻的我紧紧咬着自己胳膊不让自己哭出声,我一直以为x先生只是单纯的喜欢着我,只是单纯的多了一个免费的家庭主妇,他从来不轻易跟我说爱我,从来不会把我介绍给他的同事,从来不会主动跟我合照,我以为,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这一刻,我只想把x先生的余生都揉进我的身体里。
宝贝儿,我好想把你揉到我的身体里。X先生的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强忍了好久的眼泪此刻终于洇在了他的衣服上,一朵一朵像盛开的白莲。
5
手术做的很彻底,我终于不再吃过就吐了,我们在一直想去的一家火锅店吃到了肚皮滚圆。
那晚,我躺在x先生的怀里,在黑暗的空气中准确无误的抓住他的手。
原来幸福离我这么近,这么近。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他每天去上班,我就在家把家里打扫干净,做好饭等着他回来,还去买了纸和墨,每天在家练练字,幸福像五彩的泡泡在空气中膨胀着,发出一个一个愉快的爆炸声。我哼着跑调的歌儿从洗衣机一件一件拿出我们的衣服,晾在了客厅里,空气中都是洗衣液的味道,那是幸福的味道。
生活太过平静就是在准备着给你酝酿着更大的惊喜。
X先生喜欢玩游戏,他曾经教过我一段时间,鉴于我太笨他也没有耐心,然后无疾而终。在他打游戏的时候我一般都是在旁边安静的看他W这个C那个,时不时放个大,然后超神了以后冲我炫耀一下,我就附和着。
啊,亲爱的你好棒啊,爱你,么么哒。
你好敷衍啊。幽怨的语气。
没有啊,亲爱的这么棒,mua~
你还说你不敷衍。我抬头,对上他幽怨的眼睛,还有我没有来得及藏得手机。
嘻嘻。我干笑着,放下手机从后面抱着他,认真看他打游戏。
6
没有工作的我准备写一些东西,我把之前构思好的东西一点一点写在纸上,再一个一个敲在电脑上给x先生看,他是我第一个读者,每写完一点我就给他给我提意见,他也乐此不彼,每天都把我夸上了天,身边的朋友很羡慕我,不用工作,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有一个爱自己自己又爱的人,曾经日日夜夜想要的好像都成真了。
女人应该要独立,不只是精神上的独立,生活经济上也要独立。
在网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咬着手指头想着男主角怎么才能让女二号彻底死心。
咚咚咚~
有人疯狂的敲门,我愣了一下,去看猫眼,结果看到了喝醉的x先生,他拿着钥匙却打不开门, 只能敲门,我无奈的笑笑,准备扶他进门,他却狠狠地甩开了我的手。
别烦我。
丢下这句话,他就跌跌撞撞的走进卧室睡倒在床上了。
我像个傻逼一样仔细想着他的那句“别烦我”,单单就三个字,我能想出来什么。
走进卧室,坐在他身边,我要知道他怎么了。
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天天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也不找找工作,不赚钱,我养你做什么?天天趴在那儿写写写,看你都特么写了些什么?你到底能干嘛?我要你究竟是干嘛的?
所以呢?几乎是条件反射,我却只能问出这三个字。
我真后悔说我养你。
是吧。
是。
我忘了我是怎么帮他脱了衣服,给他烧水让他吃解酒药,我也忘了我是怎么在床上睡着的,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躺在床沿上,觉得冬天的床真冷。
7
不管x先生说的是气话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亦或者这些想法他已经想了好久,只是借着酒劲儿才说给我听的,那天之后我还是搬走了所有东西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幸福的家。
我是在他上班的时候自己悄悄地走了,在晚上接到他的电话时我已经准备踏上回家的火车。在电话中他一直在道歉,我能想象出他懊恼的样子,他后悔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可惜我看不到了。
亲爱的,介意我这么叫你吗?
不会不会,怎么会,宝贝儿,你回来好不好?他着急的语气让我心疼。
亲爱的,我知道我特别没用,没有工作不会赚钱,一直都是你的累赘,我知道你工作很辛苦,我也知道其实那些话你想了很久,可你一直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我知道你爱我,你给我钱让我随便买买买,你带我逛街看电影,不顾旁人眼光大街上吻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你也说过,你不会娶我,是吧。
……
对不起,x先生,当了你这么久的累赘,我爱你,可我累了,你总说我要学会独立学会坚强,现在我要去学习了,你会祝福我的吧。
恩……
你会想我吗?
会,一定会的。
那你会等我回来吗?
……
逗你的,我不会再回来了,你按时吃饭,抽烟多了吃一点木耳山药,少喝酒,你老过敏。
宝贝儿,我好想你。
我也会想你的。再见,x先生。
迫切的挂了电话,我站在候车室哭的像个泪人,旁边经过的一个小孩儿偷偷说了一句,这个大姐姐哭起来真丑。
于是我哭得更凶了。
8
回家之后,红肿的眼睛帮了一个忙,老妈没有问我怎么了,只是时不时试探的问我要不要去找个工作,我摇头,老妈叹了口气出了房门。
原来我真的这么差劲吗?
我打开自己之前写的东西,一点一点看,一点一点删除,仿佛清空了整个世界。
一夜无梦。
顺着老妈的意,我去面试了,那天我化了淡淡的妆,面试很成功,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实习职员,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拿着刚能养活自己的薪水,晚上一个人窝在被窝里敲着冰冷的键盘,看他们变成温暖的文字,再变成喜欢的小故事,我忽然想到《哈尔的移动城堡》中苏菲被施了魔法变老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坐在大海前,感叹了一句“真奇怪,我的内心真是从来没有这么平静呢”。
现在,我打开手机习惯性的输入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再一个一个退格,再输入,再退格,我很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我想告诉他我很想他。
安静的夜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我翻看着相册,却找不到他的任何痕迹,我看着他的朋友圈,没有更新,我们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几个月前的那一句“宝贝儿,晚安”。
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要陪你走完一生的人总是在半路就找不到自己方向了,我很感谢x先生从来没有许诺过我什么,他总说时间最真实,你想要的时间都会沉淀给你。
对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就是文章开头的那个梦,我梦到X先生给了我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的家。然而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是我自己,依旧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知道我会坚持下去。
今天在我梦醒的时候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
X先生,谢谢你来过。
没过一分钟他的回复就来了:也谢谢你在我生命里存在过。
X先生,谢谢你从我的全世界路过。
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不要问我故事是不是真的,既然它变成了文字,既然你看到了这里,那么它就只是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