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题，我们用了一个多小时。过程中她各种发呆，小动作，烦躁，东倒西歪，不配合。
开始气氛一度紧张，我很快调整了情绪，没有继续较劲，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解决问题，完成任务上。最后一题是应用题，大概讲了40分钟，然而她还是没懂。我尝试各种不同的方式，想让她明白，如果她表示不懂，我就想一想，再换一种方式。
她大为惊奇，说：妈妈，你怎么不发火了？这太奇怪了！
我笑，说：因为我现在是个正面管教人。
她：你十年都没正面管教我，现在忽然这样，太吓人了！我受不了了！要不你还是骂我吧！
唉，娃，骂你有什么用呢？我心说。——你不可能因此听懂我的讲解，不过是让我们多一个不快乐的晚上。另外，我一直在正面管教你好吗，只不过不得要领，所以你只感受到了管教，没感受到正面吧。
被情绪捉弄，做跳梁小丑，真的已经十年了。我不想再继续。
或者应该说，在十年之前，当我还不是个妈妈的时候，我就是个不能掌控情绪的人。只不过那时候人生如意，诸事顺遂，情绪没有失控的机会。
在教她的时候，我发现她其实非常想学会，又非常担心自己学不会。这样的心态牵扯着她的注意力，消耗她的精神，使她不能专心学习，并且特别容易受挫和烦躁。其实，我在教她之前，也惴惴不安，有畏难情绪，怕自己教不会她，怕自己受挫后情绪失控，所以也是特别烦躁。这都是求生存的表现吧。如果我们觉得环境安全，并且有能力感，我们会专注于解决问题。
陪作业这事，结果不能说不重要，毕竟学是为了学会嘛。但问题是，结果并不是由我掌控的。我能做的，是把它作为一个可以花时间训练她的机会，一个鼓励她的机会，一个连接的机会，一个给她价值感和归属感的机会。她可能学不会一道题目，但如果她觉得环境安全，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她一定可以更专注地做事，更自信的生活。这更重要。
一粥一饭，皆是修行。陪作业大概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