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宋代理学的创新。
王阳明的“心学”建立在对“程朱理学”乃至释道的否定和创新之上。他对儒释道三教都精通,就算是后来否定了早年所学,其“心学”仍然脱离不了这个源头。比如,他与朱熹的差别有:
朱熹:知易行难,知先行后。王阳明:知行合一。
朱熹:存天理,灭人欲。王阳明:天理即人欲。
朱熹:穷究事物道理,致使知性通达至极 。王阳明:天下无心外之物,无心外之理。
由此可以看到,他俩最大的区别就是朱熹持二元论,老王则将两件事看做一个整体。这与他个人经历分不开, “阳明格竹”的故事就说明了这一点。他认为格尽天下之物,才能穷尽天下之理,是说不通的,不过是终日驰骋于外,向外平白求一个天理,而天理在人心之内,这就是“致良知”的来源。
二、时代背景。
了解一个时代最好的途径就是阅读那个时代的文学作品,这可以很直观地让我们产生画面式的真实感。所幸的是,与王阳明差不多同时期,出现了一部《金瓶梅》(《水浒》、《西游》、《三国》也有类似的功效,但要说更深刻细致地展现社会世情,《金瓶梅》最佳)。老实说,我读完《金瓶梅》,常常感到中国没怎么变。我们跟《金瓶梅》中的人物有何区别呢?还是围绕着酒色财官打转,空虚了,玩玩身心灵,占星算命,拜拜仁波切。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概而言之,宋代理学在明后期已经沦为礼教道德的遮羞布。我个人觉得陈朱理学没什么大毛病,充其量是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否则,如何解释王阳明的门徒成为明末朋党斗争的主力,并成为加速明代灭亡的滥觞呢?一种新兴教派的诞生和兴盛总是有其特定的社会背景,以及创始人的个人体验和觉悟,然后被一群偶像崇拜者当作教条,最终鱼龙混杂,腐败殆尽。
譬如,“天理即人欲,天下无心外之理,心外之物”这种话,到了明末,就变成了,没有外在的约束,一切随我心,“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可以想见,这对世风人心的影响是什么。这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经历,以及当前中国的身心灵圈。
老实说,王阳明跟克里希那穆提很像,有股打破陈规陋习的革命创新劲儿(王阳明的南交点落在11宫)。克里希那穆提作为南交处女,想必是受够了处女式的苦修和拘谨,从他的立场上看,不依从任何形式的戒律、教条而直捣本源,理所当然。但是这并不适合所有人,或者说,不能完全照搬他的教条,而应立足于个人体验和探索。
我最初接触的是南传上座部止观禅法,如今佛法大致说来,有三大流派,北传、藏传、南传,当然里面的小流派更是数不尽数(如中国北传有净土和禅宗之分)。南传佛教相比较而言,更尊重传统,更原始简洁,只保留了佛陀的言教,而没有加入后世高僧的修行经验,而且严格遵守佛陀制定的戒律,不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调整改变。我起初很喜欢它的清纯,久之,开始觉得它太死板,内心与外在严重分裂。之后,我开始读《传习录》,深以为然,并且厌恶陈规陋习(好吧,又一次与自己的南交处女相遇了)。
不过,再久一点,结合自己的本命盘消化自己的南交点的负面情绪之后,我觉得戒律也是对的。所以,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一个古老的命题:二元对立。
如何结合自身现实整合二元对立是个永无止尽的练习,过与不及都是功夫没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