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生在农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小时候觉得用个三层的文具盒就炯的走路带风;夏天吃个“大头”雪糕就甜的直眯眼睛;背个带有“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图案的双肩书包一路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的幸福感不言而喻……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三层文具盒,“大头雪糕”包括双肩包已经满足不了现代孩子们内心的需求。但无论怎样作为农村人,我们至少在冬季是很容易满足的。
在农村大部分家庭都是靠所谓的下力来获得经济来源,所以冬季暖气这个东西对于农村人来说特别奢侈。然而“烤火”在寒冷的冬季却是农村人心头上的一粒朱砂痣,永远抹不去,那种温暖怎一个得劲了得。
冬季的夜晚不请便早早到来,这时候人群也开始躁动不安。永远记得一到6点这个点儿,根儿爷爷那句恒古不变的开场白:“开火吧,拿劈柴”。然后各就位开始围成一圈生火点柴……
有时候没有合适的劈柴,就用树枝,玉米棒子,破木凳子,大木疙瘩代替,一群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围成一圈伸出早已冻的发抖的双手靠近火焰揉搓着,嘴里不自觉的滋溜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寒气都祛走。这个时候总有几个老年人手里拿着木棍翻着正在燃烧的木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会生火一般。
地上火焰不停地摇曳着,那灼痛的翻腾,那哑默的呼吸,好像是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量完成最美的化木成灰的跳跃。而火焰的花瓣则是冒了星子的往上扑,如舌般柔韧,舔着人们的双手,直达手心。这时候人们一个摆动抓闪,它又变成一啾啾,一缕缕,如精灵般娇羞闪躲,羞涩般窜上去然后跌回,再窜再跌,温暖着一切……
火势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有端着碗就着咔啦咔啦直响的大蒜的,有抱着孩子掂着小凳子找空隙“插队”的,有抽着烟吐着烟雾的,这所有的躁动在拿着细棍追逐嬉戏的娃子们笑声的映衬下格外美好。
这时候人群中总有几个女人说着万年不变的话题:“谁谁家媳妇儿又生一个女孩/谁谁家闺女离婚了/谁谁家儿子赌博不争囊气……”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一般忽然来句:“今黑你们家吃里啥饭?”我想此时那句:“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说法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一波人离去一波人到来,一堆火烧烬一堆点上,仿佛只要在火堆面前在人群中间时间永远不会流去,笑声永远不会停止,温暖永远不会缺失一般。
然而时间总是在最美的时刻戛然而止,持续了三四个小时的烤火时光后人群慢慢散去,火势也慢慢消散,这个时候不乏听到:“回家睡了,明天早上早起干活,咦,那谁明天早上喊我一声啊,电线杆处集合。”与其说这是为生活奔波的声音,不如说是暖意满足的呼喊吧!
我想这种冬日里烤火的时光不单单是农村固有的一种习惯吧!它应该更是人们发自内心的满足,一种经久不衰的文化。
此时那句:“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又回荡在我耳边。的确如此,我们农村的冬夜虽寒气逼人,但却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