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苏州的朋友给我发来微信图片,古塔银杏,流水晚阳。分明是冬天,却俨然一副春光灿烂的明媚样。
我站起身向窗外望去,铅灰色的空气铺天盖地,席卷了城市的街街角角,12楼是个糟糕的高度,上看不得,下看不清,只觉被困在这一场巨大的混沌当中,挣扎不得。北京,却真是个令人焦虑的城市。
我当时为什么选择来到北京?我当初来北京的勇气去哪里了?
冯唐在《万物生长》里写到:“我想,一把茶壶,茶叶在茶壶里泡过一段时间,即使茶水被喝光了,即使茶叶被倒出来了,茶气还是在的。北京是个大茶壶。太多性情中人像茶叶似的在北京泡过,即使性情被消耗没了,即使人可能也死掉了,但是人气还在,仿佛茶气。”
没来北京之前我就是那么隐约觉得的,来到北京后我觉得他说的太对,我就是喜欢北京的气息,就是想让自己被滋养,即便眼下感觉是在被毒气侵蚀,也依旧觉得自己在这茶壶里,好的总是多过坏的。
我分不清什么欲望和理想,如果说欲望更多偏于物质,理想更多偏于精神的话,我完全是两者都想要,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像我这种人最贪心,既不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做不到每天穷哈哈的坚持自己的精神世界,也不是个实干家,做不到踏踏实实一头扎在工作的狂流中埋头奋斗。没错,我留在北京,怀有装酷的情怀,也有追求的真诚。欲望得不到的时候用理想满足我,理想遥不可及的时候用欲望填补我,两者不可得的时候,麻木冷漠,寂寞的像头熊。
晚上下班乘着公交回家,车窗外是赵雷的歌曲:
一个人住在这城市
为了填饱肚子就已精疲力尽
还谈什么理想
那是我们的美梦
......
公车上我睡过了车站
一路上我望着霓虹的北京
我的理想把我丢在这个拥挤的人潮
......
多少年前的赵雷,也是这样迷茫不知所措,我听到了慰藉,也听到了不安。当初一腔热血来到北京,觉得年轻就该折腾,我这么年轻我怕什么,身体里的每根神经似乎都在说:走啊,去北京,年轻就应该去北京。我听从内心呼唤,一腔热血来到我心心念念的城市。到现在,我不能说我的决定是糟糕的,但与当初的梦想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承认有过太多绝望无助的时刻,比如加班到深夜一个人回家遇到醉汉的时候,比如周末一觉睡起来合租的舍友都不在的时候,比如半夜被噩梦惊醒,不敢打电话捂着被窝一个人哭的时候,比如被炒鱿鱼偏被逼交房租的时候。我也承认有很多惊喜满足的时刻,比如公交上我探出头在一片霓虹里摘下梧桐叶的时候,比如我在香山顶张开双手拥抱北京的夜景的时候,比如我们在出租屋里喝着啤酒配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的时候,比如我们一起去后海的酒吧遇到了可以谈天说地的同类的时候。
时至今日,我不后悔来到北京,可我真的讨厌它,但我又真的爱它。有时我像个神经病在房间里大声咒骂这座让人烦躁至极的城市,咒骂它的肮脏混乱,咒骂它的拥挤压抑,有时我的身上却长了无数双多情的眼睛,我欣喜于发现了这座城市的自由,欣喜于感受到了它浓厚的文化韵味,欣喜于认识了和我一样被欲望和理想缠身的可爱朋友。
我和他们还是会留在北京,这是别人的城市,我和我们的故乡。
北京的冬天太冷
我没有足够的衣裳过冬
但,我也特别希望有天
你能回来定居在北京
一切会好
理想永远都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