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的平静

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孩子,遵从父亲的教导,毕业后就留在了外面,父亲说,家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孩子认真地点点头,把父亲的这句话记在心里好多年。年轻的人们总会以为远方是五彩斑斓的,是遍地机会的,远方才是自己所属的,去了远方并站稳脚跟才是成功的,天伦之乐不是我们向往的,也不会成为我们选择时的权重因素

十几年过去了,孩子成家立业,也有了自己的儿女,如果孩子面临自己的儿女出外闯荡,估计孩子还是会把父亲的叮嘱告诉他一遍: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家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家乡并没有给孩子带来太多的骄傲,也许还年轻,孩子从来不会去想起家乡,偶尔念起逝去的父亲,头戴式耳机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从外界进不来一丝一毫的声音,就那样默默地流泪,却倔强地告诉自己,爸爸,我没有错,我按你说的做了,可为什么还是会心里堵的厉害,总觉得对不起谁?

默默流泪的时候,积攒了许多话想对老父亲说,可是站在父亲的坟墓前时,手足无措地哭的稀里哗啦,所有准备好的操练了许多遍的言语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那句“爸,我回来了”,在坟前坐上一两个小时,所有的思绪都不再天马行空,各种欲念也都隐匿遁形,那份宁静,犹如小时候的某个下午慵懒地躺在树桩上仰望云卷云舒一样惬意,甚至似乎能感觉到时间从你身边慢慢淌过的细腻

欲望繁杂的时候我们会渴望互动,比如狐朋狗友前天南海北的吹嘘,比如恋人间相思之苦的互诉,再比如饮食男女中欲壑难填的交合,而通往平静的路似乎从来不会是双向的,而是单向的:

端坐坟前面向逝者的沉默,埋首书间听作者的思绪,面对聋哑人无虑地吐露,抑或面朝大海时疯狂的呓语,带上耳机后歇斯底里的泪流

- banny 北京 有感于“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 蔡崇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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