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文集《我要上天——法国跳伞A证历程》的一篇,欢迎阅读本文集下的其他文章;另外视频已经传到B站: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16067092/,欢迎前去吐槽)
第一天试跳结束之后,真正的训练就开始了。负责我和另一个女孩的教练是一个大概叫“雅尼”的大叔。他不让我叫他“先生”,也不让我用“您”称呼他。他整个过程都开开心心,很喜欢竖大拇指。坐飞机的时候,上升到一千米,问我你还好吗,我说好,大拇指;两千米,你还好吗,好,大拇指;三千米……四千米……出仓之后,达到平衡状态后,大拇指;手势检查气压计,大拇指;检查开伞机关,大拇指;不过开伞之后他飞快地离我而去,让我看不见他的大拇指。
每一跳教练头盔上的摄像头都会记录,跳完之后会来回看自己的录像,告诉你哪里做得不对。所以今天一开始,先看了前一天试跳的录像,教练一直说不错不错,就是刚出仓时候姿势没有保持好,这次出仓直接扑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然后立刻挺身找到平衡。
于是我开始了今天的第一跳。如果说前一天是来玩玩,感受一下气氛,今天就是真正的训练了。要说紧不紧张,估计我还是紧张的。虽然没有像以前一到考试前就拉肚子一样,但是坐在飞机上,我经常发觉自己的腿是不自觉绷紧的。但是说实话出仓之后反而不觉得那么害怕了。虽然自己在嗖嗖地下落,却不会有很强的失重感。甚至如果你问我跳伞和跳楼机哪个更吓人,我反而觉得跳楼机的失重感更刺激一点。因为跳伞的时候,空气是你的助力,是掌握平衡必不可少的媒介,就像一个会游泳的人在水里一样。而在跳楼机上,反而有一种无力感,感觉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一样。总之跳伞和跳楼机,就像是自己开车和坐别人的车,如果这两个选择的司机碰巧技术都很差,哪个更吓人,就是个人选择的问题了。这一跳还是挺顺利的,身体前挺放松,保持飞翔姿势就好了。这也是我第一次顺利地自己打开了伞。只是腿上的带子好像没有绑紧,或者位置不对,被伞扯上去的一瞬间好疼。教练对我这一跳也很满意,尤其是对比另一个女生,她穿了一件高领毛衣,被风吹了起来蒙住了脸,什么什么也没看见。教练对我说不错不错,不如我们下次玩个刺激的吧,我们来做三个前空翻。然后教了我简单的技巧——抱膝,数三秒,挺身找平衡。
再三确认他没有逗我之后,我又上了天。说实话每次上天都有任务还是蛮好的,出仓之后脑子里想的都是我要做什么动作,而不是满脑子的“啊啊啊我在降落怎么办。”虽然小学初中的时候还是经常在游泳池里翻跟头的,但是之后不常去泳池之后就不敢了,头朝下的时候经常呛水。但是在空中翻跟头比在水里翻跟头容易得多。根本不用自己使劲,只要抱住膝盖,气流就会带着你在空中翻动,唯一要做的就是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所以这一跳教练也是比较满意的,再对比另一个女生浑身僵硬不自在,教练不得不强行在2000米的时候提前给她开了伞,教练欣慰地看着我说,下次我们做后空翻出仓吧!如果一切都很好啊,我们再在半空前空翻一圈,教练我们真的没有进行得太快了吗……
于是在下午三点,我就飞快地第三次进了机舱。三个后空翻还算顺利,之后就开始bug百出了。先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找不到稳定姿势,横七竖八地翻了好几个跟头;然后又是摸半天没找到开伞把手,本该1700米开伞,而我开了之后再看气压计,已经是1300以下了;落地之后又是伞绳打结,拆了半天。然而最后去找教练的时候,他还是一脸大拇指开心的样子。看视频之前我还主动承认错误,但他还是一直说不错的不错的。视频上我看上去更惨一点,像是在热水里翻腾的螃蟹,四处翻滚,偶尔还双腿交叉。好不容易找到了平衡,一个大拇指上来,然后又是后空翻手势。勉强做了半圈之后,差不多到位置了,开始在伞包上摸啊摸啊摸,最后可算扯出来开了伞。看到这的时候教练哈哈大笑说:“我在空中的时候就觉得好好笑,我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妹啊,再降一会怕是防护伞要自动张开了吧。
当然,基地里不只我教练这一个奇葩。我最后一次跳的时候,有两个男的全身赤裸,只穿内裤背着伞包。教练看我一脸惊恐的样子,说不要管这两个傻逼。我问他们打算降落在水利吗?教练说不是,只是他们很傻逼。最后这两个傻逼紧紧搂着在4000米跳下去了,祝他们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