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4日
又是清明节,古来今日多伤感。
天亮后,便要去给父亲上坟。母亲说,把你爸的那一百五十块钱拿去租车和买香烛吧,我说行,心里却恻然。那是父亲去后我清理遗物在他的一个获奖证书里找到的,一直作为一个念想搁在家里。
记得父亲临走前几小时,我们到医院附近吃饭,留了立立姐守着他。饭没有吃完,接到姐姐电话,说父亲忽然烦躁不安,口齿不清的,好象是要下床找什么东西,听上去象是说钱什么的。那是病房呵,除了药没有其他什么的。我们赶紧回医院,安慰着他,他已经说话不太清晰了,但却坚持着。我们以为父亲是迷糊了,都感觉不大妙。待到半夜,父亲悄悄走了。但傍晚他坚持下床翻病床旁抽屉的事一直让我们纳闷。后来回家清理他的遗物,果然发现在一个获奖证书的封皮里夹着一百五十块钱。原来,父亲当时真的是迷糊了,或许他已经预感到什么,担心我们不小心就把那夹了钱的证书给扔了。父亲平时身上是不揣钱的,这钱应该是母亲到合川来替我照看挥弦时留给他的生活费余下的,后来住进医院就忘了。他一辈子节约惯了,临终时忽然想起这事,又想不起放哪里了,才那样着急,可我们当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看到那叠得平整的钱,忍不住鼻子一酸。我把那个证书连同钱一起收了起来,觉得算个纪念吧。父亲去后,上坟买香烛,母亲就说,拿那钱去,反正是他余下的,就给他买了纸烧了去,好让他放心,可我终是没有答应,觉得留这么一段伤感的回忆心里就会有些惦念逝去的父亲。
今天母亲又提出来,想是了却一桩心愿,我便同意了。心里觉得有些难过。
窗外又飘雨了,我拧开了书房的灯,凝视着电脑桌旁父亲的遗像。那遗像是葬了父亲后我从墓地带回的,据说是不应该带回家的,可我坚持带了回来,放在电脑桌旁。我能够看看他,虽然我知道父亲或许从来没有对我满意过。照片中他依然蹙着眉头,依然严肃。母亲说,父亲照相从来都没有笑过。是的,印象中父亲笑得很少,更多的时候就是遗照中这个样子,蹙着眉头,眼里满是忧虑。
我想,他一生受过太多的磨难,笑容被岁月磨蚀了罢。
雨声沙沙,不知道天堂里的父亲会有笑容不。天亮的时候,我会陪了母亲带上挥弦去祭奠父亲,问一声父亲您在天堂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