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当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们相隔千里。让我们回到400年前,那时我是个村姑,和我的爱人青梅竹马,生了个活泼可爱的男孩。那一年你微服私访来到我们的小镇。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我终究逃不过母仪天下的宿命。
那是一个雨夜,暴风骤雨,电闪雷鸣,似乎还有冰雹,你们说我夫君谋反,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莫须有。我到处申诉毫无办法。终于求到刚刚相识的好大哥,那就是你,微服私访的圣上。呵呵呵,对,只有你的金口玉言能放夫君一条生路。代价就是,我随你入宫。你说,我是来自天上的仙子,凡人无法镇住我的神格,只能留在皇宫,留在天子身边,才有助国家社稷安宁。你眯起眼睛,眼里是上位者的隐藏的威压,但是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你微微一笑,果然家学渊源隐居的高人就是不一样。你是很美,但是仅仅外在的美,朕见多了,但是,看过无数禁书刻意隐藏的女子,这世间不多见,女诸葛,你说是吗?我沉默。许久,你发话,朕许诺,和你相敬如宾,不会越界。保住你的夫君和儿子。强者的眼光相对,我默许了他的承诺。
回宫途中,我没有看到我的家人,一路无言。我就像一个哑巴。你的后宫没什么狗血剧情,就是普通日子。我和几位高位嫔妃相处很好,你偶尔过来找我,用膳,偶尔在别处宫里偶遇,偶尔在御花园见到。每一次都好像巧合。但是我们都不是傻子,我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也知道我想什么。心照不宣,岁月静好。直到那一天,你逼我就范,也就那一晚,你让我看到板上钉钉的圣旨。无论我是否生育,是男是女,你都许诺殡天后,我带着孩子离开。入宫时我就知道你的手段和权术,没什么说的。我的地位越来越高,也成了后宫实际掌权者。
我诞下皇子,你很开心,但是夺嫡是刀尖舔血,我只求日子到了,这四方城的禁锢解除。哪里知道后期夺嫡异常惨烈,我居然无法全身而退,连自己的皇子都只能出家求得一线生机。你留给我的圣旨变成了皇太后,并且有虎符,有秘密军队,以保政权更替的平稳过渡,你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而且入宫数载,你也经常让我在身边旁听,还会考我。你对我说,如果你不是女子,一定是江山栋梁,但是即使你是女子,你的才华也不仅仅局限在后宫那点天地。你儒释道兵法权谋全能,还会女子的琴棋书画,你骨子里是上位者的灵魂,女子仅仅是皮囊而已。你冷酷无情,遇事果断决绝,刀起时片甲不留,这样的人才不可能流落民间,会成为朕的一块心病。
是的,先帝百年后,新帝与我年纪相仿,对我也有了旁的心思。我诞下的皇子也成了高僧大德。只有我,始终逃不出四方城。我再多的智慧又如何呢?还是想不出离开的办法。直到我临终前,我终于动用所有的能量抹去我在历史的印记。不会有人有过一个嫔妃和太后曾经权倾朝野,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过。是的,她一直都和夫君儿子在那个美丽的小镇白头偕老,没有后面的故事。从来没有。
来自几百年前的故事讲完了,如今的我和你,终于不再做夫妻,我们再也没有交集了。只是午夜梦回,我还是依稀记起一些片段,记起我生命中的两个男人,两个儿子,如果可以,没有美貌和智慧,是不是属于一个女子最大的福报?我这一世无比普通,这就是我当年力挽狂澜,保住社稷安宁的奖励吗?我不知道。你在千里之外,永远看不到这封信。这一世,竟是我对你的痴恋。那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