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坠在草叶上,不晃。风过时,露珠顺着叶脉慢慢滑,像怕惊扰了什么,最终轻轻跌进泥土里,没溅起半分声响。
这让我想起祖母筛豆子的模样。竹匾里的黄豆、绿豆、红豆,被她的手颠得匀匀的,再细细分拣。阳光从木窗棂漏进来,照在她鬓角的白霜上,也照在那些安分的豆子上。偶有一颗蹦到地上,她从不急,弯腰拾起时,脸上的纹路都带着缓劲。
后来我在暴雨里见过檐下的石缸。雨水砸得缸沿噼啪响,缸里的水却只微微漾,像含着一整个天空的沉静。缸底沉着经年的沙,是岁月筛下的安稳。
原来稳定的情绪从不是凝固的冰,是流动的河。它知道什么时候该湍急,什么时候该缓行,却始终守着河床的方向,载着船,也映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