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持续了一个月又三天,该回去了。
春节其实有个很大的悖论在里面,它用春节的名义强行压制了一切看起来不合时宜的情绪。也许先人是因为幸福和喜悦而庆祝节日,但是慢慢的也就变成了后人脱之不去的桎梏。像是一个残暴的面具贩子,把笑得夸张的面皮强卖与人,远远看过去,倒是很有些落寞小丑的味道。
一个屋檐底下多的是家长里短在摇曳,都是长了多年的荨麻,不把人割得心头滴血是万万理不顺的软刀子细鳞网。平日里躲在流言蜚语里,藏在挤眉弄眼里,就那般顽强的长啊,冬日的风刀斩不断,夏日的灼阳晒不死。这般的毒物是极好的凶器,平日匿在一团稀泥里,只消得三两杯薄酒浇下去就显出锋芒,也没什么锋芒,到底是钝刀子割肉,被它刺得颤抖的人泣不成声,拿着它行凶的人也不得不稍体验些凌迟的滋味。如同轮回,如同毒瘾,一年一度,只待爆竹声响,酒液横流,这东西就从角落里钻出来,让那些浇灌它的人痛不欲生,状若疯魔。痛则痛矣,还要带一副春节里家和万事兴的面具,真是人间大戏。
血和泪淋下去,明年倒是长的愈发的旺盛了。
期末之后机缘巧合认识了浙江的杨君,也说不清是幸与不幸。此君对川大的执念是很出名的,甚至是出格。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川大很有些人骂过她,大家难得的意见一致,只是想来想去也总觉得不太合规矩,想要仔细的谈一谈也耽搁了。幸好另一位极有趣的杨君不仅和她做了详谈,还整理之后发了长文推送。坦白说有些事是假的,这姑娘可能有些无意的夸大,亦或是有意的捏造,总之她出名的三件事里两件事看起来像是发的太过的馒头,有多少空洞我这等吃馒头的人是不好说的。现在还有很多同学在关注她,这种关注里也许很有些不道德的目的。我最初是看抱了笑话的心态去的,看的愈多,交流越多,了解的越多,越是佩服。无关才情,只是魄力。
杨君开始大抵以为川大会像多年前那个小局长一样举起白旗,可骑上虎,如何下得山。
这几天在盯着院刊的事,虽然没什么波折可也有些啼笑皆非。大家都很喜欢的小朋友做的东西不太和心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改了就好。可偏偏一句是用了心的让人哭笑不得,是啊,用了心了,然后呢?去年的夜里我也这么和boss说过,凌晨三点,围合里的风声像是有妖怪在盘旋,手脚都成了木头,浇上半杯热茶发出芽来也不稀奇。我是用了心的,可是然后呢,小组里所有人都是用了心的,boss是出了钱的。我做的不是我的憧憬和美梦,是一个零件,是一个被要求了尺寸和作用的能够嵌进整体的零件。整个队伍狂奔如逃命时,要的不是艺术,是合规。
用心是好事,但不是理由和胁迫。
和明君寒假谈了几回,几回就眼见着一个人从斗志勃勃到失魂落魄,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夕阳低下越来越颓惫,直到变成满天烟尘低下一条暮气沉沉的狗。我没去香港,细节一概不知,只是陆陆续续为几波人点了个赞,旁人都是少年英气,只有他在几天里失去了对未来的憧憬,对爱情的期待,就像那条座位上动也不动的咸鱼,没了梦想。我知道他只是被抢劫了,被堵在高楼大厦最下层的角落里毒打了一顿,劫犯不用那些银枪蜡样头的sir们去追查了,他叫现实,也许应该接接香港的地气叫做Reality。我还是不太会熬鸡汤,总有些尖锐的鸡骨头熬不化,卡在喉咙里反而叫人伤身。再说也不必,我们这些草头的人难免是要被抢上一回的,日后说不得也要落草为寇,草头落草听起来也算天经地义。
现实是个好东西,只要不变质早早的磨尽了棱角也免得锋芒毕露四处扎人。
寒假看了些电影,都不新鲜了,是腌起来的老腊肉,可惜不知道是肉质不好还是吃肉的人口味太怪,一入口很是膈应。国产的有些片子,投资是过得去的,画面也是好的,阵容也是强的,可立意很不高明。痴男怨女落了一地,还让不明所以的人以为这偌大的共和国太阳底下当真无新事了。我开始怀念那些高大全的英雄人物,没有儿女情长,没有一己之私,也没有人无知的圣母心。这种大无畏的奉献和牺牲精神现在越发的不流行了。也许有面谱化的弊端,但是我们也总归需要真英雄,而不是如今大行其道的害十个人落入险境救回来九个还要接受鲜花和掌声的英雄。
道德高地上风大雨大,比想象的冷,可一定要有人站上去抗住旗帜。
总之是要回去了,到底还是见得少,读得少,听得少,总是大惊小怪,长吁短叹。总之祝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