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十多天过去了,霞儿的状态终于好多了。霞儿还是一直咳嗽,有的时候她恨不得能一下子把肺咳出来。可喜的是,她可以下床走动了。虽然,还是一直咳嗽,终究可以自己下床拿开水喝了。这些天,颜子戒了赌博,手还是很痒,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拿起一副牌摸摸,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满足。
看到霞儿的身体好多了,只是会咳嗽。颜子心放下了,早上都会忍不住去牌室晃两圈。
“哎哟,颜子好久不来啦!你们家女儿身体怎么样啊?”牌室老板老王问道。
“身体好多了,还是会咳嗽,不过,可以自己下床打水了!”颜子回答道。
“那不错呀,以后你可以经常过来玩玩。这么久不来,牌都陌生啦~”打牌的老路说。
“是的呀,在家这么多天牌瘾都犯了。这不过来过过瘾~”颜子说。
“哈哈,想打牌就过来,孩子的身体自有孩子的命,啊!”老路说道。
听到这话正在打牌的老孙听不下去了:“有些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做家长的呀,还是有责任去照顾孩子的,打牌嘛~这都是消遣!”
颜子听到这话想起自己的第一个产儿,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囫囵打了两把,输了点钱,就回家了。
幸好这颜子回去的早,颜子还没进门就听到郑儿在门口大哭。
“呜呜~~姐姐你快点起来,你怎么啦?呜~”
颜子立马一路小跑,连忙打开家门。
她看到霞儿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嘴角边还有一丝丝的血迹。很明显,这是咳嗽咳出来的血。颜子吓坏了,立马抱起霞儿,往小诊所赶去。颜子在抱起霞儿的那一刻,才发现,她是那么的瘦,抱在手上跟个纸片一样的,轻的仿佛都不存在。
跑到诊所,医生把了把脉。给霞儿挂了一瓶葡萄糖,同时他用眼睛,斜着看了颜子,怀疑的说道:“你是他妈妈?”
“是!我是!她怎么了?我的孩子都怎么了?”产儿去世的阴影一直在她心里盘桓。
“这孩子,太缺少营养了,你每天给她吃什么呀!她这是饿倒了呀!你再看她的喉咙,早就该治了!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孩子都咳成这样了,还不来治!幸好来得及时,再晚一点......我都不敢接了!"
"啊......”心有余悸的颜子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她才知道悔恨,她恨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偏偏要离不开打牌。每次都输钱,是自己输了的钱,给孩子买点吃的该多好呀!
霞儿挂了葡萄糖,还是昏迷不醒。
医生叹了一口气,对颜子说道:“这孩子的命啊,就看你了!现在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你买骨头,每天熬成汤,第一锅汤稀释两倍之后再给这孩子喝。一定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要记得每天买新鲜的,过了10天之后呢,把第一锅骨头汤稀释一辈子,给这孩子喝。20天之后,这孩子能恢复正常就算他命大。假如20天之后,这孩子还是蔫耷耷的,你就好好准备准备了......”
颜子听到“准备准备”这4个字,心都快掉了。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遭到这份报应。不禁叹了一口气,回家安置好了霞儿,连忙赶到菜场,买一只大骨头。她嘱咐卖肉的老杨:“一定要给我留最新鲜的骨头,我每天都会来买,一定要给我留着啊!”
老杨看了看这个平时抠门的颜子,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不会是讹我呢吧,你每天都要?不要我给你留着,你回头不来买!”
颜子肯定地说:“我肯定要!我肯定要!我用我们家老高的人格保证,你一定要给我留着啊!”
颜子回家之后按照医生说的,在厨房里认真的熬着骨头汤,边熬边祈祷:一定不要带走霞儿啊!让我吃什么苦我都愿意!拜托,拜托!一定要让霞儿好起来!
骨头汤熬好了,颜子又加了一锅水,把这骨头汤稀释两倍。
熬汤的时候,颜子在回忆自己的一生。她突然觉得自己活着好像没什么意思了。自己活着,产儿没了,现在又是霞儿。苦日子等到什么时候呀,工作吧,工作没有,嫁了老高吧,他每天只知道忙于工作,陪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活着好像就是一个人活着,至于为了什么,不就是活着吗!活着能招这么大的罪,唉!
汤熬好了之后,装到碗里,颜子小心翼翼地捧到霞儿的床前。汤稍微凉了一会儿,不是太烫。颜子轻轻地唤霞儿:“霞儿,起床啦!我们来喝汤啊!”
霞儿的喉咙依旧就痒痒的,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咳出来。听到颜子的声音,她是有意识的,可身体不听使唤,眼睛睁不开,嘴巴张不开,身体更是动不了。
颜子只好把碗放在一边,轻轻地把霞儿给靠在床边。
嘴轻轻吹了吹勺子里面的汤,轻轻的灌到霞儿的嘴里。喝了第一口,霞儿的喉咙感觉润滑多了。第二口汤再灌进去,霞儿感觉喉咙有点痒。喝到第三口的时候,喉咙痒得实在不行。恨不得把手伸进喉咙里面,狠狠地抓上两把。一碗汤快喝完了,霞儿把嗓子里到痒终于咳出来了。
连续猛的咳了十几下,霞儿的嘴边又溢出了血丝,颜子拿来毛巾给霞儿擦拭。毛巾刚到嘴边,霞儿把刚刚喝下去的汤带着血一起吐了出来,整个被子上都是液体。
颜子看到带着红色的散发着肉汤味的液体,忍不住干呕起来。
干呕完了,颜子得立马收拾掉脏被子和弄脏的地面。不然,味道散发的整个屋子都是,尤其是老高家的不通风屋子,味道很难散发出去。
颜子机械的把脏被子放在天井,用扫帚把屋内的汤给扫了出来,把被套给拆了扔在桶里,拿了一床新干净被子给霞儿盖上,机械的洗着被套,晒着棉花胎。一切收拾好了之后,颜子瘫坐在自己的床上。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自怜是一种富贵病,人只有空下来的时候才会想人生,想命运,真正机械地忙碌的时候,一切都不想,想的只是如何完成下一件事情。所以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老高一直是乐天派。因为他没有空去想悲惨的命运,想失去的儿子。他需要一直挣钱,挣钱就需要一直劳作。
颜子冷笑了两声,她知道了自己原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