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连载,嗯……等我放假了发下面的。就先把第一章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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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高山竹林深处,一座石房,一棵合欢树,一身白衣,脸蒙一块面纱,还有藏在袖子中的一柄剑。
世人都说他十分怪异,身为医者,竟然持一柄剑,但世人皆知,他的医术高超,江湖没几个医者医术高超过他。
他的脸,无人见过,只能看见他那一双有寒气的眼睛,世人都说他面貌丑陋,不敢外露。
六月,何桉静静坐在石房外的庭院里喝茶,远处传来一声“何桉”让他喝茶的手微微一顿,面部眉毛轻轻蹙起,因为他知道,最会闹腾的主来了。
他的手缓缓把茶杯放下,盯着正在努力翻他家墙头的倏徵。
“何桉何桉,小爷我今天搞来两壶上等好茶,赶紧把你的破合欢茶扔了吧。”倏徵三步并作两步坐在了离何桉很近的椅子上,他一手轻松地搭在何桉的肩头,一手把拿来的茶在何桉眼前晃悠,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拿过来的茶有多么好。
何桉被吵得头生疼,一手把何桉在他眼前晃悠的手拍下,用手扶着地面,对着倏徵的脸,看着他慢慢说道:“走开。”
倏徵有点不自然,但还是起身,背对着何桉说:“啧,那你就守着你的破合欢吧,也喝不烦。”
倏徵一脸嫌弃地把茶丢在何桉身上,装作气哄哄的样子地走开,转身跳到了庭院里的合欢树上。
“我要出去采药了,你要是没要紧事就赶紧走。”何桉叹了口气,起身背上药篓,慢慢走远。
倏徵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合欢花,过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扔到一旁,后而微微眯了眼,准备在树上睡一觉。
另一边,何桉出了家门,隐隐头痛,他不知道他造了几辈子孽要摊上这么一个闹事的主。
说来也巧,就在一年前,也是现在的六月份,他外出采药,看到了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的倏徵。
那时他在虚弱地发抖。
医者不能见死不救,而且他也难得动了他的怜悯之心,便把虚弱的倏徵背在背上背回了家。
简单检查了一下,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明显的内伤,但尽管都是皮外伤,那也伤的不轻啊,
他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
何桉在心底默念。
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倏徵的伤口,便也没把捡到个人这件事当做事。
也算倏徵命大,在何桉家睡了一周也便醒了。
之后调养了一个月何桉看到倏徵都可以下床黏着他采药时,他从心底觉得,倏徵身体底子真的很好。若练武,一定很少有人打过他。
何桉一边走着一边想着,竟没留神注意到前方地面并不平坦,不是一块平地,而是一个猎人为捕猎而挖的的洞,便一脚踩空,连人带药篓全掉了进去,还好洞并不深,但当他刚定身准备从洞中出去时,看到洞底竟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娃。
而且已经陷入昏迷了。
他检查了一下昏迷原因,发现不过是惊吓过度,还有缺少食物造成的晕厥。
何桉蹙眉,因为他对女性很抵触,所以不想多管闲事。
但身为医者,而且他的怜悯之心又泛滥了,决定救下这个女孩。
尽管他十分不乐意。那时,何桉不过二十岁。
最终他背上了女孩,回家途中,他不禁感叹,她真的很轻,像……那个人一样轻。虽然看起来应该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却很轻,不像倏徵那么沉,他上回都是扛着他回去的。
当何桉一身泥土背着个女娃回到家时,倏徵刚好醒来。
他睁了睁眼睛,伸了一下懒腰,当他扭头看到院门口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看到了万年铁树何桉背了个女孩子回来。
他努力眨眨眼,以为自己是睡昏头了,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时,身子向前倾斜,刚准备跳下树,结果手下一滑从树上滑了下来。
何桉眼睛猛一抽搐,腾出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无奈地对倏徵说:“今晚你要留宿我这里,就去铺好两个房间的床铺。我去给这个女孩检查一下伤势。”
当何桉检查完伤势,有点不敢相信,这女孩竟然中毒了,而且中的毒他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但让她醒过来还是可以的。
倏徵慢慢地走来,趴在正在沉思的何桉旁的桌子上,问他:“桉弟,你没事吧?怎么愣住了。”
何桉缓缓神,故作镇定,看着倏徵,对他说:“无事,我去做一些饭食来。你在这里看好她。”
何桉起身走远。
“啧,桉弟这万年铁树要开花了?嗯……来让我看看这女娃。”
他伸出手捏住女孩的脸,道:“嗯……长得也算清秀,但没有山下那些青楼女子浓妆艳抹来的艳丽,不过,也不算差。真没想到桉弟喜欢这种清纯类型。难怪他之前和我下山时对青楼不感兴趣。”
他盯了一会儿女孩的脸,把手一摊,没了兴趣。
因为这女孩着实不能引起他注意。
片刻后
“桉弟,你做饭的手艺又长进了不少啊。”倏徵双眼冒星地看着何桉做的饭食。
“吃完以后,你来守着这个小女孩,我要去翻阅一下医书。”何桉对倏徵说道。
“诶——?桉弟你媳妇就不怕被我拐走吗?”倏徵调侃道。
“她不是我妻子,”何桉冷冷地瞪了一眼倏徵,补上一句“别让人家小姑娘一世清白毁在我这里。
而且,你也不喜欢这个类型吧。”何桉站起,走远。又补上一句:“你不也还是忘不了她吗?”
倏徵歪歪头,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以为你忘了。”
之后更小声地说了一句:“她还是伤你伤得很深啊。”
何桉并没有听到。
何桉坐在书房桌旁,看着满屋子医书,最后把目光看到了桌上的毛笔,他心里烦躁。
因为,那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他不舍的扔。
他没了兴趣看医书,之后报复性地找出了倏徵藏在院子土中的将军醉,一饮而尽。
趴在一堆医书上醉了酒的何桉轻轻笑了一下,睡着了。
另一边,倏徵一言不发,守在小姑娘床头,如同守在她床头一样,默默睡着了。
次日,
“桉弟,桉弟,桉弟!起来了,小爷我饿了!做饭去!”
倏徵摇了摇睡在医书堆里的何桉。然后嗅了嗅,酒味?
而且,这还是我的……将军醉。
医者喝酒?也是够怪异了。倏徵看了已经不省人事的何桉,只能先放弃叫醒何桉。
他幽怨道:“小爷的将军醉也敢喝,看来我昨日那番话真让他不舒服了。
倏徵抱起一旁的酒坛,把酒坛倒过来,一滴都没有掉下。
等等,他心中大惊,喝?完?了?这是……烈酒啊……他是个一杯倒自己心里没个数吗?
“啧。我还是去别处翻一翻有什么吃的能垫吧垫吧我肚子吧。”倏徵拿着早已空的酒坛子。准备再去做一坛。
庭院中,倏徵拿着从厨房翻来覆去才找的几块糕点。
“也就这几块糕点还有合欢茶?!”倏徵气得想打何桉几巴掌。
本来他就胃口大,现在还有个小女娃没吃饭,他又不会下厨,想当年他还为自己烧了何桉的厨房而沾沾自喜,现在却是悔断了肠子没有好好和何桉学厨艺。
想着一切以病患为先,倏徵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糕点先给女孩还吃。
便向女孩所住的房间走去。
他看着这些糕点,发现这竟然还是她最爱吃的糕点,何桉终究惦记着她。
他踏进女孩的房间,发现女孩醒了,但是行为有点奇怪。
女孩先是坐起来,然后赤着脚站起来,双手向前摸索着什么,慢慢走着。
嘴里一直在问:“请问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倏徵走向她,上前拉住她的手,告诉她:“有人。”
女孩像是被吓了一跳,道:“您是父……父亲……?”
因为她只能想到也许是她父亲狠不下心,又把她捡回去了。她想不到她会被人救。
倏徵挑眉,道:“我不是你父亲,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山林里被桉弟捡到。”
女孩怔了一下,想要摸索着地方坐下,倏徵便拉住她,把她拉到了椅子上。
女孩抬头,双眼无神。
倏徵更加确信她是看不到别人的。
女孩低头沉思一会儿,便开口介绍自己:“我是欢喜,是住在山下的一户很贫穷的人家里的其中一个孩子,我生下来就看不见,是……是是个瞎……瞎子,前不久,我听江湖郎中说我得了怪病,很晦气。我的养父听后遍十分嫌弃我,他是个猎户,他想着怎么着也是人肉,会吸引大型动物来吃的,所以前几天便骗我上山,把我推下了一个坑。后来我突然困难,所以就昏睡在那个坑低。”
倏徵眯眯眼,原来就是个咽喉不好的小瞎子。
真是无聊,还以为何桉会捡回来个什么千金小姐呢。
不过她声音真的很轻,很小,可能怕是得罪我之后死掉吧。
欢喜抬着头,问倏徵:“是您救了我吗?欢喜感谢您,这辈子,欢喜给您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倏徵眼角猛一抽搐,心想,惨了惨了,何桉要知道他的功劳被我抢了会用药毒死我的。
于是他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就是个武将家里的纨绔子弟,救你的人还没起来呢,小姑娘你饿不饿,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欢喜点了点头,说:“谢谢您,公子,公子您叫?”
倏徵眨了眨眼睛,这小女孩怎么会这么多客套话,其他孩子难道不都是不会说好听话的吗。
他有点疑惑。
但看欢喜好像只会说那几句客套话,也就没有在意,便回答她:“倏徵。”
两人吃着何桉做的糕点,倒也清闲,聊了一上午家常话。
晌午,
“倏徵,去给我泡杯热茶去。昨天我睡觉着凉了。”何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的头生疼,还很晕。
倏徵盯着欢喜,轻声告诉她:“这便是就你的那个人。”他缓缓走上前,替何桉揉了揉脖子,顺便告诉他:“那个小女娃醒了。而且,她可是个盲人,你可要好生照看着。”
何桉转头盯了一会儿倏徵,然后看向了眼盲的欢喜。
这一眼,算是没把他惊讶到。昨日并没有仔细看这个小女孩,今日再看,总觉得会有一种熟悉感。
何桉走到欢喜旁,问她:“你中的毒很严重,想来是肺部出了问题,我想你家里应该支付不起请郎中的钱吧,若姑娘不嫌弃可在何某家中暂住。”
欢喜怔了一下,低下头,用颤抖地手轻轻揉了一下膝盖,随后抬起头,很小声地对何桉说:“公子,我已经没有家了。”
何桉眯眼,道:“那姑娘就暂且住在这里吧。可否告诉何某姑娘芳名?日后也好称呼。”
女孩点点头,开口说:“我名为欢喜。”
何桉盯着欢喜,勾唇一笑,说:“要不我给你个姓,欢喜欢喜叫着得也不好,你便随我姓吧。便唤作何欢喜,如何?”
“茶来喽!”短暂的对话被倏徵打断了。
何桉看着倏徵,说:“我的厨房,如今可还健在?你不会又烧了它吧。”
倏徵羞红了脸,小声嘟囔:“我就是做饭不好嘛,烧个茶不成问题。”
倏徵想了想刚才他泡茶做的步骤,生火,放茶叶,加水。
诶……
等等!
他忘熄火了!
倏徵一脸铁青,对何桉说:“桉弟……我好像……好像……”
何桉疑惑,说:“你往茶里投毒了不成?”
倏徵脸色铁青,说:“我我我我忘熄火了……”
何桉脸色骤变,恶狠狠地说:“倏徵,你要是再烧一回我的厨房,今日你就可以命丧黄泉了,愣着作甚!去熄火啊!”
倏徵额头直冒冷汗,赶紧爬起来跑去厨房熄火。
欢喜静静地坐着,笑了。
幸亏倏徵赶到及时,只烧着了一小部分,不然火势又要大些了。
见火势不大,何桉便也没有说什么。
但倏徵有些害怕。
他记忆中的何桉,
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之前烧了一次何桉的厨房,何桉差点没用草药毒死他。
他现在很不安。
但是也放了一半心。
因为他感觉桉弟变了。
饭后
倏徵带着欢喜熟悉房间的分布,何桉喝着茶。也倒没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
“这个是何桉公子的屋子?很简洁呢。”欢喜笑着对倏徵说。
“正常了,桉弟这个人,向来是不喜欢脏乱的。”倏徵看着何桉房间说。
“不喜欢……脏乱吗……?”欢喜小声默念了一遍。
倏徵并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