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在杨千帆的记忆里，过去的这么多年，正月十五这样晴天大月亮的日子很少，多数时候都是阴沉沉的，还飘雪花儿。这些记忆对不对杨千帆心里也不确定，或许那些年自己窝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自然现象不关注，不关注自然没有记忆，就因为一句“正月十五雪打灯”印象化了思想，也未可知。
杨千帆自顾自地笑了一下。李川望了她一样，略微有些嫌弃地说：“傻笑什么？”杨千帆笑是因为刚才想起自己没关注过正月十五的天气就主观臆断往年全是阴天，现在李川问她，她答非所问地说：“我想起母亲蒸面灯，蒸十二个或者十三个，一个月一个。在边上捏个鼻儿，蒸出来哪个里边水多，对应的月份雨水就多。老人们怎么这样臆想呢？这明摆着就没有道理嘛！”
李川没有接茬儿。两个人听着音乐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音乐是“漫步者”收音机里播放出来的，一会儿低沉悠扬，一会儿节奏明快，一会儿又热烈奔放。这些音乐本身可能是有序排列，收到杨千帆的耳朵里的，大概就是有选择的，因为有时候走了好一阵子，她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只能听进去偶尔的旋律。歌曲是李川下载的，是李川的喜好，杨千帆现在有意识地淡化自己的喜欢，有意识地把李川喜欢的东西纳入到自己的思想领悟里去。
杨千帆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思路呢？应该有好多年了，是从网络兴起来以后。杨千帆不是一个喜欢在日常生活中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人，她喜欢在网络的文字世界里浏览，遇到过几个非常相似的灵魂。隔着时间和空间，能与活生生的灵魂相碰撞，这种交流体验让杨千帆感觉非常奇妙，奇妙到眩晕。杨千帆对有趣的灵魂产生了觊觎之心，也明了在现实中无法拥有。既然如此，不如极力把这些有趣的灵魂融入自己的思想版图，做到“我中有你”，这样，不就实现了完全的占有吗？从这一点上不得不说，杨千帆虽然身为女子，气概一点儿不输于同龄的男人，甚至说比他们还要高一些。这个思路后来也被她用在李川身上。李川年轻时桀骜不驯，杨千帆心里颇为嫌弃，自从有了包容李川的想法，杨千帆发现自己就是包围在李川周围的气体，李川对她的所有冲击都在她的弹性中。放在以前，李川对她的冲击，是反应在她的身体和精神上的。
比如说在音乐方面，杨千帆有自己喜欢的某一种类型或者某几种类型，别人喜欢的一概听不到心里去。忽然有一天她觉悟了：她要放弃这些喜欢的类型，她要接触到更多类型的音乐。她建议李川从网络上下载他喜欢的音乐，两个人锻炼的时候听。李川欣然从之。从那以后，两个人通过音乐，在思想上居然更加融合了，表现是，李川居然开始给她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了。
2025年2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