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还在。
当我怔怔的站立在前厅,入目之处,头披白布的人一个一个从我身边走过,耳旁绵延不绝的哀号像那窗外倒挂的冰霜,寸寸寒入心底。
她已然不在。
我回神,恍惚在做噩梦,可疼痛的心却如此真实。
我不记得她是何时开始逐渐离开我的生命的。她垂眸轻笑的神色和柔和温婉的气质,她躺在座椅轻遥的样子和闭眼浅睡的模样,一直以来,我固执地认为她一直都在。直到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微笑尽显无力。我沉默呆滞地望着她,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眼睛干涩,却流不出眼泪。惨白的墙壁愈显黯淡沉重的内心,我仿佛忽然惊醒,命运无法原谅我的自欺欺人,现实狠狠地嘲弄终于使我清醒。我转身离去,徒留一个无措的背影,不让所有人发现我的狼狈和眼泪。
她即将不在。
年少时,有她的存在,每天都像是一首诗。我记得她迎着风长发微扬,怀里抱着的野花让她宛如一个少女模样。满目望去,金色的麦浪闪亮又耀眼,就像她逆光而来的浅浅笑颜。我还记得她围着碎花围裙在厨房里炒菜的模样,微微低垂的头和几丝凌乱的发,喃喃细语的念着油盐酱醋。我也记得她提着花篮,后院的蔬菜嚣张地生长。她走到中间,轻轻地将其都摘下,好像连同它们的心也一同摘下了。那一段时光总是慵懒而又缓慢,慢到我偏执的认为时间就此停住不动。
她还是在的。
夜幕已深时,她挑灯静坐,手指翻飞缝制旧衣。昏黄色调下,她温柔如初,轻声细语讲述往事。黎明破晓后,她缓缓出门,摘花挑菜迎接新的一天。
“砰!”我猛然醒来,地面细碎的玻璃就像我破碎的心,一切都在做梦。她已经不在,她已经消失,她已经,离开了我的生命,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
她永远沉睡,面容依旧像个年轻的女孩,静静躺在病床,面色安然。她终于不再每天痛苦,她终于不再感受到病痛的折磨和岁月的狰狞。去往天国的路上,她是笑着的。
她走了。与她的清晰记忆仿佛就在昨天,她还是在的。她一直都在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