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滴答答地下着,沿着青瓦片,泥灰的墙壁渗了下来,在那划出无数裂缝的墙壁里一定住着一个个小人,不然为什么裂缝的纹路总是看起来像人呢?
草芯透着橘黄色的灯光,看向斑驳的墙壁,墙壁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有的少了一块皮,有的还留了一个坑,于是那些坑或者脱落的部分就变化出很多种模样,然后再加上交叉的曲线,是变形小人的脚。
草果在隔壁房间里看电视,爷爷还没有回来!当两个孩子彻底睡着后,爷爷才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他的身上白色衬衫已经全湿,手中紧紧攥着什么。奶奶忙拿来毛巾给爷爷,爷爷去了里屋全身换了一下,右手夹着一只烟,那双手全是老皮,指缝间由于常年吸烟的缘故,已经泛黄了。他蹲在堂屋口,一个劲地吸着烟,不说一句话。
“到底谈得怎么样?”奶奶凑过来问。
“走走走,不用你多操心。”爷爷颧骨凸起得更厉害了,嘴唇间在抖动。
到底爷爷去了哪里?我想我还是需要给大家交代一下。
在草果趴在C货家窗台时,爷爷就在c货家堂屋,给他们家送去门板。周围围了好多人,都是c货至亲,他们帮忙将C货的爸爸抬上门板。
“大爹,难为您啊!”
“哪里话,哪里话,都是小事!”“孩子那么小,四平也不容易啊!”
白白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竟然哭了起来,她顺起村里明知道他们家穷,又有个病人,还要每年上交工农水费,自己哪有钱交给大队。最后大队还来人搬东西,砸柜子,这日子是越过越苦啊。目前C货和他姐姐的学费都没交,学校也是在催。
爷爷听到这话,自己也清楚。他的那个时代日子更苦,国家不安定,还有日本鬼子进村,都是提着性命过日子。新中国终于成立了,可是到了工业发展时代,国家每年都要上交几百块的工农水费。对于只能靠天收的农民再交税真的没法开锅啊。
老人家看着门板上躺着瘦消的四平,再望望桌子上一碗稀粥,一点盐菜的桌子,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莫急,好日子还在后台啊!”爷爷握了握白白的手嘱咐她多保重,然后就离开了。
刚出来,就看见那个调皮鬼趴在窗户口跳下跳上的草果,把他抱了下来。
爷爷的计划是什么呢?他打算卖牛挣点钱,也许可以帮助两个孩子交学费。所以正是在那天,爷爷牵走了母牛,找到专门人将它卖掉。
可是孩子不知道,特别是草芯,是特别喜欢老母牛的。她在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吧,她骑坐在牛背上。爷爷在前面牵着牛,草芯坐在牛背上唱这歌,母牛很温顺,她没有左摇右摆,让草芯在上面很平稳。偶尔有几只苍蝇或者蚊子歇在牛背上,草芯都会轻轻赶走它们。
草芯喜欢母牛,母牛见证了她一年四季的成长。耕田时,母牛看到了给家里送饭菜的草芯;碾压稻穗的时候,是老母牛一圈圈拉着磨。老母牛是家里的大功臣,可是现在母牛已经不在了。
爷爷回来很晚,因为他为了多得一分价位,他在买家门口等了四个钟头。可是,商家总是精明的,一头牛拿到手也只有四五百块。
爷爷继续抽着烟,烟雾里的老人在迷雾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堂屋旁的小房里两个孩子还在做着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