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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人鱼恋》

第1章 最好的伴侣

友佳没有想到药效如此短暂,竟不能够支撑她安睡一夜,凌晨四点,友佳又瞪着眼睛,继续失眠。

“喂,阿丑,吐个泡泡给我看撒!”友佳坐起来开了台灯,向小丑鱼撒娇道。

“咕嘟咕嘟”小丑鱼送给了友佳一大串泡泡。

友佳呵呵傻笑,想起昨晚客厅传来的争吵声,友佳轻叹,爸妈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和和气气的,昨晚怎么会吵的那么凶呢,她想不通。

“阿丑啊,你说他们是怎么了呢?你知道么?”

小丑鱼动动嘴,摇摇尾巴,表示它也不明白。

教室里过多的二氧化碳使友佳昏昏欲睡,为了避免上次睡觉事件的重演,她只好很自觉的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站了不知道有几节课,她听到自己右边耳朵时不时的传来海潮的声音,哗,哗,从一开始的蚊蝇小声到最后的响彻整个耳道,震的耳朵生疼,她用手堵住耳洞,想要不再听到那刺耳的海浪声,声音却越来越大,好困,好累,她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浅,无力感越来越重,随即跌落在座位上。

“不要睡啊,千万不要睡啊!”友佳明白,自己如果现在睡着就会跌入那无尽而可怖的梦魇之中。

耳边的海潮声依然在响,友佳看着围过来的老师和同学,慢慢闭上了眼睛。

“神经衰弱,神经衰弱,严重神经衰弱,哎呦,要不要这个样子咯!”看着那大包的药,友佳郁闷忍不住嘟囔。

“回去乖乖的按时服药,不然看你再失眠长一脸的痘!”友佳母亲吓唬友佳。

“额,我是最怕吃药的啊,会苦死人的呀!”

“那你是要失眠,长痘,黑眼圈,然后再吃药吗?”

“好吧,我会乖乖吃药啦!”

友佳果然很乖的按时吃药,只是看到那一大把白白红红的药片会想一头撞死。

“乖额,帮我吃一片吧,就吃一片额!”友佳皮笑肉不笑的欺负可怜的小丑鱼。

小丑鱼怕怕的将身子扭到一边,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不敢看友佳。

“只是吓唬吓唬你啦,让我有点心理安慰而已,明明就是你吐泡泡让我看,我才会睡不着的嘛!”友佳心安理得的有点恬不知耻。

“唧”的一声,是小丑鱼在表达着它的不满。

“嚎,这么可爱呀,都会不高兴了哎?”友佳觉得小丑鱼真实非常可爱。

小丑鱼对友佳露出了它那森森白牙,“小心我咬你额!”

“呵,牙齿不错嘛,哪买的呀?”

回头看小丑鱼时,它已经把鼓鼓的肚皮向上,浮在了水面,气装多了,就开始装死。

友佳用指尖轻轻的戳了两下小丑鱼的肚皮,“哼,我让你装装装,什么时候又学会的新招啊?”

哈,它竟然还会仰泳,拿它的两个小鳍忽扇忽扇的扇动水面,在水面打着旋儿的游,像是在给友佳炫耀它新学会的杂技一般,神情骄傲的不得了。

看它那憨傻的样儿,友佳不禁捧腹。

“乖,睡吧,明天还要上课额!”

关掉台灯,友佳慢慢放松,也可能是服药后点的心理作用,友佳感觉格外舒畅,很快就沉沉睡去。

鱼缸里的小丑鱼欢乐的悠哉游哉!

沿海小城的春天来得似乎特别早,梧桐树的叶子伸展开来,像一个个张开的胖乎乎的小手,给城市染上一抹明艳的绿色。阴霾多日的天空也被暖洋洋的春风撩开,剥下厚重的冬装,换上薄纱,露出她本来的颜色,像海一般蓝的让人心醉。

在教室里的友佳看着窗外的大好春色,极力的克制住想翘课的心,终于是按耐不住,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档儿,从教室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嘴里咬着着一颗甜蜜的棒棒糖,耳朵里塞上耳机,双手插在校服口袋,悠闲地漫步在这明媚春光里,阳光让身体觉的温暖,像拥抱的感觉,调皮的海风牵起友佳的发丝,在她脸上拂来拂去,海天一色,浪花就是白云,白云就是浪花,远远望去,竟有种行走在空中的错觉。

“还是这么美!”友佳微笑由衷感叹。闭上眼睛,用力的嗅着有淡淡咸味的海风,都没变啊,什么都没变!

享受着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放松,漫无目的的行走在绵软的沙滩上,什么都不想去想,阿沐的脸,复杂而费脑的题目,父母期盼的眼神,什么都不重要了……

心底里的那颗沙砾正逐渐的被包裹起来,慢慢长成一颗光彩流离的珍珠。

随着一声“起立!各考生退出考场!”友佳缓慢挪动步子,移出考场。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怎样的情绪,看着等候在校外的父亲,友佳无言的坐上父亲的车,突然间失控,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

父亲一见着女儿掉泪,以为是考试发挥不好,轻言安慰,“囡囡,不哭,不哭,大不了咱明年重考。”

父亲安慰的声音击碎了友佳内心最后一层屏障,友佳哭的更厉害了,咧着嘴毫无淑女形象的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心里憋了许久许久的的东西给哭出来,难过,压抑,不甘,各种情绪堆积在了一起,长久的无法发泄。终于考完了,好不容易筑起来的那面叫做坚强的城墙在此刻轰然倒塌,友佳的软弱和伤口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六月的空气中。什么都过去了,可什么都没过去。

母亲炖了鸡汤,友佳想起来自己刚刚大哭一场,是该补点水的,胃口大开。

“多吃点,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母亲嗔怪。

“妈妈,你煲的汤真是百喝不厌啊!呵呵”友佳的恭维让母亲瞬间乐开怀。

晚饭之后友佳乖巧的帮母亲洗完收拾厨房,母亲不禁感叹,女儿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体恤父母了。友佳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第2章 离异的父母

填报志愿时,友佳报了南方城市的学校,离阿沐近些。

“丑丑,你说他还记得我吗?”友佳纤长的手指轻叩着鱼缸玻璃问。

小家伙睁着眼睛睡着了,嘴巴微微的动着,小尾巴缓缓的甩着,梦游一样。

假期在家的友佳一刻也没闲着,帮妈妈做许多家务,永远也不会感觉累似的,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地板,将地板擦得闪闪发亮,将玻璃擦得干净透明,包括卫生间的马桶,也被她刷的崭新如初。

高考分数下来,友佳考的不错。

父亲昨夜有应酬没回家,母亲对此并未说什么,友佳又跪在地上擦地板了,拼命的擦。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友佳不让自己停下,更加努力的做事,还学会了母亲的拿手小菜。

一天友佳做好了菜,欣喜的想让父亲母亲尝尝自己的手艺,将菜端上餐桌,整理停当,便到客厅准备叫父母一起开饭,只见他们神色凝重的坐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友佳的心陡然一动。

见友佳过来,母亲招呼她坐下,三个人之间有一种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气氛,令她觉得害怕。

沉默片刻,母亲开了口。

“友佳,我想我们必须郑重的跟你说一件事情。”

友佳紧张的看着母亲,母亲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终于说出;

“我和你爸爸已经协议离婚了!”

空气瞬间凝结,友佳看看父亲,父亲什么都没说。

“我们的感情很早就淡了,只是碍于你还小,想尽量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完整的爱,所以这么多年,我和你父亲在你面前也一直很恩爱,可是这恩爱却是装出来了,这么些年我们累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所以就决定分开,去过各自的生活。”

“我想你应该能理解爸妈做这个决定吧!”父亲开口。

摆在茶几上的纸张上面离婚协议几个大字明晃晃的出现在友佳的眼里。

友佳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打击的有点懵了,脑子一片空白。须臾,友佳手边的玻璃杯子应声落地,碎成几片,杯子里的水蜿蜒而出,像蛇一样在地上爬出了痕迹。

“额,对不起,对不起!”友佳看着杯子碎裂,立马蹲下,想要将碎片捡进垃圾筒里,当她碰到玻璃碎片时,突然想起母亲说的离婚,心就那么痛了起来,痛的无以复加,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玻璃碎片,过度用力使的她的手背青筋毕现,

鲜艳的血液一滴滴落下,无力的跌坐在地。

“你的手在流血,快让我给你包扎一下!”母亲急了,伸手过来想扶起友佳。

“你不要碰我!”友佳突然的情绪激动起来,眼泪滚滚而下,像是绝望而无助的孩子。

“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所以我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做很多的事情,我装傻充愣,以为用我的那点天真可以换个结局,可是结果还是这个样子,你们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友佳语无伦次的咆哮。

“早知道是这样,你们为什么生我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来承受这一切的吗?”

“我很乖,我很善良,可是你们所有的人为什么要着样对我,为什么要我忍受这样的不公,阿沐离开我了,你们也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不公?你们走开,走开,不要让我看到你们,走开……”

友佳母亲跪在地上拥着自己歇斯底里的女儿,无声的垂泪,父亲则颓然的立在窗口。

桌上的饭,凉了……

友佳已经不再哭闹,她明白了,即使流再多的血,也挽救不了死亡的婚姻。平静的看父亲把他的物件一件件搬离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曾经的家,平静的看父亲的车渐行渐远、直到不见,平静的看母亲收拾掉父亲剩下的东西,丢入杂物间,平静的看父亲在这个家中的痕迹一点点消失。

半夜失眠,友佳清楚的听见母亲在房间“嘤嘤”的哭泣,绝望的哭泣。她走进母亲的房间,对她的出现母亲没有表示太多的介意,停止了哭泣,坐在床上发呆。

“妈!”友佳轻唤。

随后从母亲的口中知道,父亲早已有了其他的女人,母亲一忍再忍,只是想要保住这个早已不再完整的家,无奈,那个女人有了孩子,以死相逼,母亲最终妥协退出,成全父亲。

原来每个人都很辛苦!

忆起以往母亲讲诉的故事,女孩属于高干家庭,男孩只是普通的底层阶级家的孩子,为了能娶到女孩,男孩忍受女孩家庭的百般羞辱,换得了女孩的不离不弃,后来男孩经过努力,事业小有成就,终是扬眉吐气在当年这估计也是一段爱情佳话,可也只是保存了十几年而已,曾经的美好现如今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所有的一切终究是败给了时间。

何为沧海?何为桑田?

《红玫瑰》

红是朱砂痣烙印心口

红是蚊子血般平庸

时间美化那仅有的悸动

也磨平激动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说来是太嘲讽

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是否幸福轻得太沉重

过度使用不痒不痛

烂熟透红空洞了的瞳孔

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墙头上的爬山虎绿的浓郁,毒辣的阳光透过树枝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知了在树上没命的叫,阵阵的热浪烤的地面都滚烫,却烤不化心里那个深渊里的寒冰。友佳用了一个大盆,里面盛满了水,把小丑鱼连它的的鱼缸一起放了进去,看小丑鱼探头探脑的在它的鱼缸里摸索着出来,探完路,就在大盆里面玩百米冲刺,玩的不亦乐乎。

以前,有些东西你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懂,可是有一天你发现现实会逼得你不得不懂。

第3章 母亲的绝望

新的环境没有让友佳觉得新鲜,只有陌生,喧闹的小吃街、互拥的情侣、处处的灯红酒绿,可别人的热闹与她又有何干系。

自觉地跟人群疏离,带着她可爱的小丑鱼穿行于校园的角落。一个人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看完那个像是大酒店一般的图书馆里的恐怖书籍,用恐怖的故事刺激自己的感觉,以免麻木不堪;在学校幽静的小山谷中闲闲的坐一下午,念诗给小丑鱼听;拿着画笔给小丑鱼画像,鱼缸里的它、湖中的它、天空中的它;看荷塘里的荷花盛开和凋落,就这么度过一个季节。

母亲送友佳来学校离开时只说了一句,“你该长大了,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了!”

友佳好好的爱自己,爱小丑鱼,在这里,她只有它了。

“你会永远陪着我,对吗?”友佳怜爱的看着鱼缸里的小不点。

小丑鱼用它的鳍隔着玻璃拥抱了友佳。

入学的第三个月,传来噩耗,抑郁成疾的母亲选择了以跳海这种方式来作为最后的解脱。

都要消失了么?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友佳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的小丑鱼,她想不通,也想不到……

整个葬礼过程,友佳都面无表情,她看着母亲黑白的照片被摆在那丛百合之中,照片上的母亲笑容还是那么的美丽,静止的东西都会很美吧?

看见满头银发的外公,老泪横流,友佳心里突地刺痛,鼻子一酸,滚下几颗泪来。还看见了父亲和那个女人,她长得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母亲,只是眉梢眼角带了些尖酸刻薄之气。

他的眼里满是憔悴、自责、伤心与疲惫,他想不到,友佳的母亲会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惩罚他,在他们初识的地方,以那样的方式来让他永远记得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当时的一时糊涂,最后居然会造就这样一个结果,他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友佳,只是现在什么都迟了。

“友佳……”父亲看着友佳。

友佳眼里的冷漠冰冻了父亲未说出口的话语,这时候,说什么都迟了吧!

有那个女人站在旁边,友佳觉得这个父亲也不是自己的父亲了,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两站在那里,就像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外公见着父亲,一个耳光重重的落在了父亲脸上,父亲被打的一个踉跄,低下头,不敢看外公的眼睛,外公冷冷的盯了父亲许久,眼里满是憎恨。

“当年我怎么会瞎了眼,把丫头嫁给了你!”

“是你女儿自己没本事守不住男人,你怪别人干嘛”旁边的女人果然刻薄,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友佳不想听他们讲话。

房间里的东西都还在,床上的被子铺的整整齐齐。打开台灯,它发出了柔和的昏黄的的灯光,打在一个相框上,那相框里的三个人在诉说着当年的一切美好。看见壁镜,友佳站在那里照了照,镜中女孩一头乌黑长发,大大的双眼此刻显得很无神,扯扯嘴角,却扯不出一个笑的表情。母亲以前出门时总是会在这里试试衣服,让友佳帮忙看下搭不搭。友佳第一次偷穿母亲的高跟鞋时就在这里臭美了大半天,后来母亲为她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双高跟鞋,纯洁的白色,母亲还直夸友佳有她当年的清纯样儿,那鞋子友佳到现在还留着。

友佳蹲在了地上,她反应迟钝,到刚才为止她也没有办法相信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在被叫瞻仰遗容时,友佳拒绝了,她不愿意看见母亲躺在那个冰冷的盒子,她的母亲,永远都活着。所有的一切都与母亲相关,所有的一切都还在,可是母亲不见了……

这样的现实要我怎么接受?

友佳哭的全身颤抖,她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拳头,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悲痛到了极点。

哭了好久好久,哭够了,擦干眼泪,友佳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神态,抱着她的鱼缸出了门。

已是寒冬的天气,刚下过雪的缘故,树枝上都结满了美丽的冰棱,而这晶莹透亮的冰棱,此刻却像刺刀一样在友佳的心上,来来回回刮着,她的心已经血流如注。

灰色的海面雾气蒙蒙,遮住了友佳的眼睛,让她看不到未来,原本金黄的沙滩已被厚厚积雪所覆盖,像铺在这里的白练,潮湿腥咸的海风卷起来的浪花狠狠的拍在岸上,想要击碎所有。

小丑鱼在鱼缸里躁动不安。

妈妈,你对我说过,经历了风雨的洗礼会让自己更加强大,更加美丽,可是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选择呢?

妈妈,这里很冷,让我来陪你吧!

友佳走进海里,海水冰冷,冷到了她的骨子里,母亲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吧!

“丑丑,我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友佳的笑容很苍白,海水快要没过她的膝盖。

“知道么?我一直觉得我是海里的美人鱼,在海底缤纷的世界中游来游去,对着鱼儿微笑,跟大海龟打招呼……”寒冷让友佳发抖,她絮絮叨叨的说着。

小丑鱼突然从鱼缸中跃了出来“啪”地落入海里。

“你等不及要回去了吗”友佳低下头俯身问在海里的小丑鱼。

只见小丑鱼小小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跃出水面,挡在友佳的前面驱赶着友佳,想让她回到岸上。

“怎么都不乖了呢?我要陪你回家啊!”友佳笑的一脸绝望,继续向前走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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