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如何回忆你,我的小黑驴,我的黑珍珠。
坐在电脑前,回忆一幕一幕,从你出生到你生命的耗尽。就让我这个陪伴你没多久的主人从脑海中翻找关于你的记忆以此去重温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写下这些也是为了当我在想你的时候翻看一下,就当你从未离开,一直生活在出生的那个农家小院。
出生:全身乌黑,一片赤诚
2017年的6月份,具体日子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你出生后没多久动物就可以去吃青草了,当时还和父亲说你真好命,生的正当时节——青草盈盈的日子。按庄稼人的说法,你这样的驴一定会茁壮成长,一定会幸福,只是没想到在你快四周岁生日的时候,你离开了我,我的黑珍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那我告诉你。
你母亲是青色的内蒙古地方驴种,你父亲是灰色的帅哥,可你全身乌黑,见到你我们都震惊了,当然不是想你老爸是不是被绿了的狗血剧情,而是你俊美的外表,修长的四肢,黑缎子一样的皮毛。就连父亲这个对毛驴不懂的人都说,你一定大有发展,事实证明,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继承了你母亲坚强的意志,身材结构比她更好,整体来看非常有力量。乌黑油亮的皮毛在单一的农村景色中耀眼而新奇,就像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女神一样,美丽而高冷,你也确实如此,不像其他毛驴一样亲近人类。你向来是不屑于做出这种低姿态的行为的,遗世独立,高贵冷艳,宛如炫彩夺目的黑珍珠。
胆小的你,理应是被照顾的公主啊
老人都说纯黑的驴或者骡子,眼睛不好。潜台词就是你胆子小容易受到惊吓,纯黑和眼睛的分辨率之间的关系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村里的人都不看好你,都劝父亲把你卖掉,一见到你就说留这干嘛。可是父亲还是没听那些闲言碎语,把你留在了家里,可见他是多么喜爱你呀。
你还记不记得有次被好多人笑话你?大概是你出生后4个月左右把,你可以独立吃草不过还没有断奶。有天傍晚你妈妈走在前面大概离你150米左右吧,你还在那贪吃,嘿嘿。吃了一会你突然发现你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你急得的在原地打转,就是看不到不远处的妈妈,旁边的村民都笑话你,你越急他们就越笑的厉害。这种场景是不是很熟悉,出身社会越发觉得人每天都在上演着动物世界,不过有时候动物一直是动物,人却不是人。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被人群讽后,心理留下了阴影,从此不再信任人类,处处提防。你虚二岁的时候,我牵你回家,解绳子的时候你就给了我一蹄子,回去我打了你,你把我嘴唇踢出了血,我把你屁股的毛打掉一块,这样讲好像我俩扯平了,不过后来我不管如何对你,再也没有赢得你的信任。这就是你吧,和其他驴完全不同。
你会不会怨恨我——让你做母亲
三岁的时候,你达到了性成熟,春有百花秋有月,少女怀春花前月下。特意给你选了一个高大威猛的优秀种驴,不过令人气愤的是养种驴的主人隐瞒了重要的信息——你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也为后面的悲剧埋下了伏笔。2020年5月5日,你临盆了,我给你亲自接产,见证了你做妈妈的幸福时刻,见到了你帅气的儿子,和你一样全身乌黑。
由于是近亲结婚,你的儿子没几天就不行了,爬不起来吃不到奶。由于你母性极强根本不让我近身,当时家里的牛没少让你暴揍,你护子心切,你觉得的一切活物都对你孩子有威胁,所以见牛咬牛,见驴踢驴,见我就又踢又咬,我去扶你儿子起来,你上来就刨我,跑的不快被你一蹄子踢到胳膊肘,险些断掉。你的孩子活了五天就死了,你每天徘徊在你儿子曾经出现的地方,驱赶你,你又回来,再驱赶,再......
日夜思念,不思饮食,再加上泌乳旺盛期。你的乳房发炎了,后来继发了子宫炎。乳房肿大,发热;阴道内间歇排出浓汁。给你治疗时,你竟然没有反抗,可见你已经虚弱到极点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场景,平时不让人靠近的你,弱小的像只小鸡,任人摆布,没养过毛驴的人是不会懂得的,毛驴一般不生病,一旦生病就很严重;再加上你倔强的性格,每想到这些,就眼里噙满泪花。好在我还是兽医,经过几天的治疗,肚皮底下大的浮肿都消下去了,记得最后一次上药,你又开始踢我了,哈哈。我心里知道你应该要痊愈了,踢在我身上,乐在我心里。后来又给你子宫投药,治好了你的子宫炎,并且去年顺利怀孕。现在我老在想啊,要是不给你治疗子宫炎,你不能怀孕,或者推迟怀孕,你这次肯定不会得病;老在想你会不会怨恨我啊,给了你做母亲的权力,你却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个陪伴你的孩子。那些天天说养驴不挣钱的人,说赶快卖掉你,说牲口哪有那么多想法,还嘲笑我,心冷的人怎么会温暖别人呢,记得我大学做马兽医的时候,世界马兽医协会会长凯特女士曾经说过:如何能成为一个好的马兽医呢,先把自己当成一匹马。没有同理心、没有共情能力的人,我想他们的内心一定很苦吧,要不然怎么会说出那么冰冷的话呢。
正值花季的你永远的离开了我
你才五岁,还没有齐口呢,如何能让我接受你早早的离开呢?我知道你今年在换牙,所以你吃草的速度不快,所以我回去就发现你今年膘情不够,怀孕的你明显不够胖。后来就给你们换了草料,用了别的打草机,希望你们多吃点,没想到你还是生病了。不知道你是为什么那天突然吃了那么多,草料一直没变过,你却一下把残羹剩饭都吃掉了,加上变天加上你怀孕消化不好,你肠道堵塞了。连夜联系了大学老师,给你输液灌药,你精神好了,也吃开了,我们都以为你好了呀。可是你第三天就又不吃了,赶紧又联系老师去给你用药,用药你就好点,不用药你用不了多久就难受起来了。精神好点的时候你还和你姐姐嬉戏呢,父亲和我从始至终都想着你好。第二次杜老师用完药你还是没有好,加上你喜饮水,几乎不吃草,拉黑色的粪便且硬,我突然才想到你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妊娠母驴毒血症,很难治疗。我查遍了所有的文献,找到了救你的办法,一种特效药也在路上,原本想着我马上从南方回北方亲自给你治,我没回去之前就找别的兽医给你输点解毒药。输完液你就精神一点,就开始吃一点,你体内热的不行,老想喝水,我知道这样不吃草光喝水你绝对会出问题,就让父亲少量多次给你喝水,可是我想到的坏结果还是出现了,你开始肚子变得很大,腹下紧绷,你开始不能卧下休息了。
父亲是个笨手笨脚的人,为了减轻你的痛苦给你打止疼针,打的不好还起包,父亲和我说打针的时候你动都不动一下。我知道你已经难受到了极点,你只是一直在坚持着,坚持着。我知道以你的品格除非没有了力气,要不然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平时想讨好你摸你的皮毛你都会拒绝,现在你这样。父亲都说这太乖了,心疼你,言语都有了哽咽,每天给你吃胡萝卜,土豆等,你只是尝一尝,每次进去你都以为主人要来喂你了,可你又吃不进去。4月6号你病情加重,父亲决定卖掉你,让你早点结束病痛。你是不是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经过一晚上你第二天早上又开始吃草,在院子里溜达,父亲欣喜的给我打电话直接就决定继续治疗,我随即马上就安排好南方这边的事情,8号飞回去给你治疗。
登机的前一刻,父亲说你离开了。你死在了你母亲和你姐姐面前,死的时候背对着你年老的母亲,是怕她伤心吗?20岁高龄的驴妈妈会如何想你,黄梅不落青梅落啊,她苍老的心灵从此只有苦涩吧。这次你终于卧下了,好多天都没有躺下休息了,你终于可以休息了,永远休息了,带着你没出生的孩子去往西方极乐世界。我该祝福你吗?用什么?用这篇文字,还是泪水?更多的是遗憾,更多的是不舍。记得我当初因为自家的牛难产决定学兽医,后来我救了好多头牛;如今因为你我又可以救好多驴,可是没有你,这个代价好大啊,我真的承受不起。遗憾伴随着我,在我的生命历程中,有太多的遗憾,关于工作,关于学习,关于恋人,关于喜欢的动物。这些遗憾如果是凭我一己之力可以挽救的话,我会极力做好。关于你的病,我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是个很敏感、很感性的人,可是需要理性的时候,我会自动切换理想思考。一直认为生活还是感性一点好,别人嘲笑我的时候我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有时候和他们聊天你以为是来解决问题的,听了一会你就知道他们只是发泄情绪,所以你说有些人是不是远不如你啊,有一说一,讲究效率,相处不累。
有的人有些事对你的影响长到你自己都无法想象,我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我会把对你的喜爱追加到你姐姐,你妈妈身上,让她们活得更好。你曾经来过,我没有做的足够好,再有如你一般的小驴来到这个家里,希望能给它最好。正如我曾经遇见过美好的女子一样,我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再后来我遇到了很好的姑娘,怕不能给她安全感而错过了对方,有人说我太不勇敢了,其实他们才不懂真正的勇敢。强者向更强者,这种不需要多少成本的勇敢怕是太廉价了,不过,夏虫不可语冰,尊重对方,包容对方,因为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估计这篇文章发出去有人说我矫情,说我装,不予理睬,这也是和你学的,黑珍珠。
我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平日里我克制了几乎所有的情绪。喝酒后它就一下涌了上来,我下次喝酒后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接啊,让我真诚的祝福你,愿你的灵魂永远奔腾在老家的那片草原,让我每次醉酒后梦回家乡,都能重温只属于你我之间的快乐时光:你在草地上追逐着凤,我在后面追逐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