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代爱吃冰棍,特别是夏季,更是如此。
说到吃冰棍,我想起了我上小学一年级的事情。
在家里,母亲给我定下许多规矩,比如气温在30度以上才能买冰棍吃,才能去游泳。在我的印象中那时,很少有35度的天气。我每天中午都会趴在收音机旁准时收听天气预报。如果气温达到30度,我便欢欣鼓舞,仿佛是我的狂欢日。这个30度成了我的幸福指数。
我上小学一年级时,母亲去天津支持工作,要去一年。姐姐住校,家里只有我和父亲。
父亲每天早晨带我到胡同口的一家小吃店吃早点,然后送我上学,父亲再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有时候,父亲工作忙,就给我留下一角钱,让我自己去吃早点。
在胡同口的回民小吃店里一角钱可以买两个芝麻烧饼和一碗稀饭,一共9分钱。那时候芝麻烧饼三分钱一个,豆馅火烧四分钱一个。加糖的甜粥是五分钱。这一角钱,我要算计着花。
比如:买一个豆馅火烧和一碗甜粥,剩下一分钱,攒起来一分。或是买一个芝麻烧饼和一碗白粥,这样就能攒四分钱。
没过多长时间,我兜里竟有了两毛多钱。这是我的小金库,我用一个比火柴盒略小一点的、装唱片针的小铁盒子把我的钱装进去,我可以用来中午放学时买冰棍吃。
那时,我每天中午去父亲单位里吃午饭,吃过午饭后,自己回家。父亲单位离我家大约有一站多地。我都是自己走着回家。
这天,我吃过午饭往家走,因为天热,我从小铁盒里拿出三分钱零钱第一次给自己买了根冰棍。
这是一种极其美好的感觉,甜滋滋,冰冰凉的。其中还有着一种成就感。我舍不得这个来之不易的幸福很快就过去,一点一点慢慢地享受着。我希望将这种幸福感延长一些。
我正在享受着这样的美味,父亲突然在我的背后叫我。我回头一看,父亲正骑着车离我很近。我本能地将拿着冰棍的手背向身后,突然想到父亲就在我的身后,忙又想把冰棍藏起来。可是哪有地方藏呢?
我可爱的冰棍无处藏,又一时吃不完,在慌乱中,我忍痛将吃到半截的冰棍随手扔到路边的一辆马车下边。
回到家里,父亲问我为什么要把冰棍扔掉?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心里觉得特别委屈。我用自己省下来的钱第一次犒劳自己,竟然被父亲逮了个正着。父亲怎么就突然回家了?为什么不等我把吃完冰棍再看到我?父亲半路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我人生的第一次享受。
父亲问我,买冰棍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是我自己从早点钱里省下来的。
父亲认真地盘问我吃早饭的情况,都吃什么,怎么吃的?
我一五一十地向父亲做了汇报。
父亲说:“既然是自己省下来的钱,就不该把冰棍扔掉。干嘛偷偷摸摸的。”
我说,我害怕。
父亲又和我说,如果想买冰棍,钱不够可以向他要,但早饭一定要吃好。
后来,父亲几次提到这件事情,告诉我,做人要心怀坦荡,光明磊落,如果是对的就要坚持。父亲还表扬我小小年纪会自己统筹,知道自己节省。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我按照父亲的要求做人做事,心怀坦荡,光明磊落。勤勤恳恳工作,踏踏实实做人,无愧于父母,无愧于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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