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想起那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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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书桌上压着一张照片,这是一个女孩子,穿着一件红色的宽大的校服,胳膊上套着两只粉色的护袖。她的额头很高头发梳得整齐,但手却有着女孩子少有的粗糙而且指甲内嵌满了泥土,她的皮肤透着日光强照后的黝黑,看得出这不是一个生长在城市的孩子。她叫虎红,那年十岁,那天她正站在操场中间画画。

这张照片是我在三年前和女儿来到宁夏固原南湾小学支教时拍的,这是一个被联合国益为不适合人类居住、火车上连固原本地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在我们经历了24小时火车、3小时汽车,1小时山路后终于来到了这里。学校位于山顶,最远的孩子每天要走来回3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这所不大的学校,容纳了1至6年级150多个孩子和老师,没有女老师,10名男老师负责所有孩子的教学和生活。那天一直在下雨,我们走进校园时,学校的孩子们已经列队等了很久,雨中的山路及其难走,加上大车根本开不进大山中,更让我觉得这次能和孩子们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来之不易。

女儿一进学校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教几个孩子做钻石贴画和沙画,簇拥在周围的孩子们给了女儿极大的授课热情,她耐心的边说边做边教孩子们实践。上完课后,女儿告诉我她想和一个叫虎红的女孩子结对,之所以注意到了她,是因为虎红学东西及其专注,给她的任务她总能很认真地完成,最关键的是,她的眼睛透露着满眼渴望学习的眼神。我开始像射灯一样在孩子堆中寻找这个特别的女孩子,她并不难找,因为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在操场上拿着我们带过来东西在吃,或是捧着新领的铅笔盒在玩时,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操场中央不停地在画刮画,她看了她好久,她都没有丝毫察觉,神情的专注甚至让我不忍破坏这时她心中的美好。我对她在画什么充满了好奇,便凑到她跟前,我发现她画了白云太阳、小草小花、天安门红旗,但画面中间写着大大的“感恩"两字。我试着和虎红聊天,她却只是简单地告诉我们,她爱学习,长大了想当名老师。这个看起来不善言辞的孩子十分爱笑,向日葵般的笑容中蕴藏着男孩子般的刚毅,我发现我和女儿一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下午孩子们放学后,我和女儿问起校长虎红的情况,这才知道虎红家境非常贫穷,大雨冲垮她家的房子后,至今她们一家还借住在别人家中。校长带着我和女儿来到虎红家中,家中一共就一间房,除去灶具和桌椅外,就一张炕,但你无法想象的是,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的房里却住着一家六口人。那天,虎红的父亲不在家,放羊去了,她的母亲手指上缠满了绷带,原来她前几天割草削断了三根手指,这导致母亲无法做事,所有的家务顿时全部压在了虎红和她的哥哥身上。三年级的虎红,烧饭、割草、放羊、打水,样样都会,她用瘦弱的双肩扛起了几乎所有家务。我们进屋的时候,她正趴在唯一的炕上写作业,而墙上贴着她的奖状和刚做好的钻石画。我想请她们家一起吃个饭,虎红却平静地拒绝了,她说刚吃过晚饭,但冰冷的灶台上看不出任何用过的气息。我回想上午虎红我的谈话,这个看似不“精明”的女孩子并未流露出丝毫因为贫穷想得到帮助的渴望和谦卑,她平静地接受着一切看起来悲哀的现实,并努力用学习梦想着未来的改变。

现在虎红已经成为了我资助的对象,我希望能够帮助这个坚韧懂得感恩的女孩子完成学业。这张虎红画画的照片被我一直保了下来,因为这张照片里透露着名叫“希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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